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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的思想斗争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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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54-01-13
第2版()
专栏:

一夜的思想斗争
本报记者 吕建中
郭祥元这几天思想斗争得特别厉害,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翻来覆去地考虑卖粮的问题。
虽然这几天村里不断地开会,工作组的同志和村长也讲了许多道理,如没有工业化就不能巩固国防啦,就不能改造农业、过幸福生活啦,资本主义道路是死路一条啦,国家掌握粮食是为了稳定物价保证供应啦,等等,郭祥元也初步从实际中体会到了这些问题,知道旧道路不能走;可是新道路到底怎样呢?他心里还有点不蹋实。因此,必须再好好考虑几遍,然后才能决定究竟卖多少余粮。
今天晚上散会很早,郭祥元和互助组员们耕作了一天,挺疲乏,给牛添上一把草就睡下了。
可是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想:家里三口人吃饭,陈粮加新粮能余一千斤,横竖得卖点;守年上学成天吵着要件棉大衣,他娘也六十岁了,不能纺花,也给她买件绒衣吧;我当学委会主任,人家都有手电筒我没有,破上二斗半麦子买一个,晚上出去开会方便。另外还得买点肥料哩。不过,要今天三斗明天五斗的卖,才不招风,一下子卖三石、四石,人家不说自己富?于是他回想起:那年伪保长马六子想捞一笔钱抽大烟,就和伪区长勾结起来,假装叫我把马六子偷的煤背回来,伪区长一把抓住我,诬赖我偷煤,毒打一顿,结果罚了一支枪、五十粒子弹了事。想起受那窝囊气实在伤心。他又反回来想,自从共产党来了可没有错待过我,人民政府总是叫发展生产,东头郭振玉的谷子每亩收七百二十斤,政府还发给丰产模范奖状。就说我自己吧,前几年生产上有困难,政府贷款扶助,现在组里新式犁、水车、喷雾器,样样都有,去年我一亩小麦合四百斤收,比前年每亩多收五十斤,公粮可没多出一点。嗯,这是新社会,只要是劳动,所得越富越好,昨天工作组的同志也是这样讲嘛!
不过卖了粮,钱往那里用可得计划好。买地的事过去也曾想过,虽然现在三口人,七亩半地,足够了,可是守年十来岁了,将来娶了媳妇,再给我生上两个孙孙,那地不就少了?听说人家王友禄打算给三个儿子买下一百五十亩地哩!他不也是老中农吗?可是这几天开会说买地是自发势力,是走资本主义道路,这也有点道理,咱买了地,别人的地岂不就少了?不过要是不买地,钱花不完怎么办?工作组的同志说要成立信贷社,存到信贷社里好倒好,可是比方说有什么喜事去取钱人家不说是浪费?不过这是自己的事,政府可从来没有干涉过呀。……
淡淡的月光从窗缝中射进来,映着西墙根下并摆着的五口粮食缸,麦粒饱满,谷粒金黄,郭祥元心里一阵喜欢。突然,他一眼瞥见了粮食缸右边墙壁上那个堵死了的洞口,一股伤心事又涌上心头了:解放前粮食缸也是摆在这里,有一天清早起来一看,墙壁挖了一个大洞,又一看,缸里的粮食被偷走了。一阵心急,想嚷吧,又不敢,后来风闻是村里那几个地痞流氓偷走的,但是不敢吭气,只暗地流了几次泪。于是旧的郭王度村,又浮现在他脑子里了:日本的刺刀、地主伪保长的鞭子、饥饿农民的惨叫……他又想起工作组同志的话来了:走资本主义剥削的路,少数人发财,多数人受穷……那不是又像旧社会一样过不了安生日子吗?只有走互助合作的社会主义光明大道,才能共同上升,使大家都过富裕生活。接着他想到现在夜里睡觉连大门都不关,为啥也没人来偷呢?这不就是因为解放后大家都分了土地,废除了地主阶级的剥削,人人劳动,人人有饭吃,世道才能这样太平吗?咦!旧道路走不得,实在走不得呀!王友禄那个打算不正确。
他又回过头来想新道路了:自从参加了互助组,政府又贷款扶助,劳力强,农具足,和全村群众一起挖了六条渠道,两千多丈长,把全村一千九百多亩旱田变成了水浇地;还挖了一条三里长的排水沟,使一百五十亩地不受水淹,所以产量一年比一年高。看看现在的郭王度村吧,真是骡马成群,五谷丰登。我自己能有这么多的余粮,还不就是因为组织起来,改进了生产工具和生产技术?要不一九五一年我每亩小麦收二百五十斤,凭着什么一九五三年收四百斤呢?不过还比不上合作社,人家村长郭生林(中共党员)的合作社每亩比一般的多收二十斤哩!再反过来,开支可就比过去减少的多了。就像煤吧,解放前一斤米换二斤,现在一斤米换十三斤半,食盐,解放前二斤多米才换一斤,现在一斤米就能换一斤,不说全村,光我这一户,一年就能省两石粮食。这样看起来,工作组同志说只有国家工业化才能帮助农业集体化,才能增产粮食;也只有把余粮卖给国家,支援工业建设,才能稳定物价,才能早些过着像苏联那样的社会主义幸福的生活。这话实在有道理。
他又想到成立合作社的问题了:前些日子也酝酿过,全组二十一户中有十来户同意。我当时口说同意,心里却想着现在我多沾贫农的劳动力,成立了合作社贫农不是要多分我的粮食了吗?现在看,这思想不对头,共同上升嘛!再说,土地入股,按劳取酬,谁也不会吃亏呀。对,一定成立合作社,明天就帮着组长李步生动员组员,赶快就把它成立起来。
他越想越痛快,想和守年娘商量商量到底卖多少粮,翻过身来,守年娘因为白天拾掇了一天棉花柴,睡的挺香。他想:算了吧,白天开家庭会时,她不是说由我吗?那就由我,卖一千斤,多买点肥料,让一九五四年小麦每亩收它五百斤。他想到这里,心里像雨过天晴那样的畅亮。他合上眼睛,矇矇眬眬地要入睡了,突然,安阳市豫北纱厂的汽笛发出了雄壮的吼叫,党支部书记路道平的那个先锋农业生产合作社也响起了清脆的钟声,这声音,他过去一天听到好几次,但是现在听起来却特别亲切。他精神一振,睁开眼睛一看,天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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