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河壮歌 [复制链接]

第1版(要闻)
专栏：

　　冰河壮歌
程远航武培真董伟
１４日上午９时３０分，哈尔滨电碳厂子弟学校３７０多名师生，行走在昔日能走汽车的冰封松花江上，准备到“江上冰雪游乐中心”去玩。突然，未冻实的冰面塌陷，四年级二班２０余名小学生落水，江面上顿时出现一片呼救声。
　　　　一、“没有老师，我们就全完了！”
听到孩子们的惊叫声，老师们飞奔到出事地点。５３岁的校长司良青不顾多病的身体，跳入冰窟救学子。副校长孙中元一边命令教师将其他学生带到安全地带，一边趴在冰窟边缘伸手去拉学生。这时，赶来营救的李凤英、王兆顺、孙仁俊、张作兰等几名老师也纷纷跳入水中。
跳入水中的９名教师，７名是共产党员。事后，许多师生说：“这回让我们认识了共产党员。”
冰层在断裂，冰窟越来越大。不会游泳的司校长凭经验憋足气，推上两个孩子，自己却因体力不支差点没入水中。当他被别人救上岸时，看到水中还有老师和学生在挣扎，老泪纵横，昏厥过去。
第二次跳入水中的初一（１）班班主任王兆顺，被一名孩子揪住了胳膊，他拚尽全身的力气，将前面的孩子们推上冰面，又费力地伸出冻僵的手去抓岸上扔下来的一条绳子。这时，他手上的冰已结成冰碴，五个手指也渐渐不听使唤，攥了下绳子没攥住，自己和身后的那名孩子眼看着往下坠。
“不好，抓不住绳子，孩子和我都要完了！”他再一次努力地抓住绳子，终于爬上了冰面，身后的那名学生也被他带了上来。
他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湿透了的衣服很快和冰面冻结在一块。人们费了好大劲才把他从冰面上“撕”下来。
中学部教导主任孙仁俊赶到冰窟边时，看见教师张作兰在水中正费力地把一名孩子往上推。孙仁俊伸手去拉，结果也掉进水里。他拖着一个孩子好不容易爬上冰面，喘息未定，身下的冰层突然断裂，他再度落水。别人将他救上来，可当他回头看见水中还有人时，便挣扎着要往里跳。几名马车夫和民警拦住他：“再下去，连你也没命了！”他这才含着泪帮助人们把浑身湿透的孩子送往附近抢救。
该校小学部教导主任李凤英在这次事件中以身殉职。被救上来的学生杜鑫说：“我脑袋一冒出水面，就看见李老师的眼镜和毛围脖，心想，这回能看见妈妈啦。”
有人清楚地记得，李凤英因抢救一名孩子落水后，她又全力将另一名学生推送到冰窟边。孩子得救了，她的身体却明显下沉，岸上的人喊：“快上来，快上来！”李凤英不理，又抓住一名孩子的衣服，拚尽最后的一点力量往边上推去。孩子抓住岸上的人扔过来的绳子爬上了冰面，李凤英却沉入了冰冷的松花江，再也没能上来。
她刚过完４５岁生日，是共和国的同龄人，８次被评为市优秀教育工作者。一生不曾结过婚。没有孩子的她，却为孩子而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二、“精神上同样富有的个体户”
记者采访时，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禁不住赞扬正在江边经营的个体户，“他们起了很大的作用”，一位工商管理干部说。
当时正在防洪纪念塔下摆照像摊的齐文才，听到呼救声后不顾一切冲到了现场。他趴在冰面上救起一名孩子，气息奄奄的孩子用微弱的声音说：“叔叔，快……救救我。”见此情景，这位身高一米八的汉子抱着孩子，边落泪边跑。
正在江上游乐中心赶马车雪橇做生意的一群个体户，发现了险情，迅速奔赴出事地点参与抢救。事后，一位叫张树民的赶马车个体户对记者讲述当时的情景：
“出事时我正赶着马车边走边招揽生意。看见好几百名学生手拉手从冰面奔江上游乐中心来了。忽然喀喇一阵响，冰裂了，好些小学生掉进江里去了。我赶紧朝马车夫们大喊一声：‘凡是赶马车的，快去救人！’就领着２０多人冲到那里。冰窟窿中有好些小孩在挣扎哭喊，还有一些老师在水里救人。我们赶紧趴在冰窟窿边上用手拉，拉上来好几个，有学生，也有老师。民警也赶来救人了。后来冰窟窿越来越大，用手够不着了，就串成人墙把套马的绳子往水里扔，让落水的人抓住绳子，这样又救起好几个。”
没有任何人进行组织，参加抢救的马车个体户们就自觉地分成两组。一组帮着老师救人，一组赶紧把气息尚存者的湿衣服脱下，把自己的衣服给孩子们披上，再赶着马车送到岸边去医院抢救。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眼看剩下的几名孩子在水中挣扎越来越危险，心急如焚的张树民大喊一声：“马车队的，往里跳！”又对与自己一同跑来参加抢救的儿子张宝权说：“儿子，你也往里跳！”这些自小住在松花江边，精通水性的汉子们，一个个都跳下去了。当最后一个浮在水面的孩子被救上岸后，这些浑身上下冻成一根根“冰柱”似的个体户们，才想起赶紧回家换衣服。
　　　　三、“我感谢哈尔滨市民的献身精神！”
晶莹的冰雪塑造了哈尔滨人透明的秉性。面对冰河抢险的动人场面，及时赶来指挥的哈尔滨市副市长岳玉泉激动地说：“我感谢哈尔滨市民的献身精神！”
不仅仅是教师、马车夫们，当时正在出事现场附近的女清洁工、游客们，同样展示了自己崇高的情怀。他们纷纷解下自己的围巾甚至腰带，几条几条结在一块，抛向冰窟中的人。不少人脱下自己的衣服，披到被救起来的孩子身上，披到那些救人的教师、马车夫、民警们身上。
江上综合管理办公室的同志们，富有救护经验，他们赶到现场后，很快把混乱的救人现场整理得有序起来。人们根据自己的能力，加入到抢救、运输、取暖等小组。
市中医院的医生们火速赶到出事地点，参加现场救护，及时地挽救了不少人的生命。
出事时正开车经过的黑龙江省军区司机王强，连ＢＰ机、皮手套都没有来得及摘，就立即停车奔向江面，抢过一个竹竿就跳入水中，去救正在水中挣扎的教师李凤英。由于他不会游泳，几经努力都没成功，精疲力尽的王强被别人救上岸时，ＢＰ机、手套都掉进水里。冻得直发抖的他，看见水面上已经没人了，便悄悄开车回单位了。
哈市石化公司一位姓尚的司机，事发时正好停车准备到江边游玩。这时，一人急匆匆来到他面前：“司机同志，江上有人落水了，需要抢救。”他二话没说，赶紧就开着车往返于江边和哈市第一医院之间。
一辆银灰色子弹头车和一辆出租车司机也义务运送师生去医院抢救，却始终不肯留下自己的姓名。落水师生都被救出水面。但由于在冰水中挣扎时间过长，有１名教师和５名学生经抢救无效不幸遇难。当时气温是零下１８摄氏度左右，可热血的哈尔滨人却将冰面化成一个硕大的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