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夏秋冬 [复制链接]

第5版(读者之友)
专栏：普通人的故事

　　走过夏秋冬
王雅秦
多年来我一直很羡慕那些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人。然而，当去年夏天自己要真正走一回的时候，惊喜之余却又生出几分惶惑，因为此行的目的是随公司清欠办公室主任去讨债。匆匆打点行装，将幼小的女儿托付给年迈的父母，我们离开了乌鲁木齐。
平生最怕求人，生人面前常常无话可说，但是催款是和人打交道，不但要说，还得会说。幸好随行的上司能言善辩，随机应变，总算小有收获。由于要在几个省之间往返，我俩时常分分合合，靠着刚学来的几招“现炒现卖”，自己竟然也可以勉强应付。然而毕竟功力不深，偶尔也会把事情搞砸了。有的企业效益挺好，却抱定不欠白不欠、反正也不付利息的念头，有钱也不让你痛快拿走，每到一处几乎都得耐着性子磨上一阵。我曾不止一次地被人以教训的口吻告知：“不看你是女的，这点钱也别想拿走！”初听到这种居高临下、带有施舍嘲弄意味的话时，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控制不住，一通唇枪舌剑，演变成尴尬局面，一分钱也拿不到，过后直后悔。后来即使碰上傲气十足、蛮不讲理的人，心里窝火，也只能强忍着。
９月底，我独自第三次到湖南讨债。当看到商场门口摆满各式各样的月饼时，才想起那天是中秋节。匆匆赶到目的地，那里已人去楼空，大家都早早回去与亲人团聚了。望着雨中的街景，想着父母、丈夫和孩子，真想一走了之，却又不甘心前功尽弃，只好硬下心来不去多想。
虽说讨帐不易，奔波艰辛，但幸好还有不少企业比较友好，有的厂家在资金相当困难、甚至因水灾被迫停产的情况下，仍挤出部分钱来，不让我们空手而归。看着被一批批讨帐的人搞得焦头烂额的亏损企业领导和办事人员，真有点于心不忍。但愿这些企业能够早日摆脱困境，渡过难关。
１１月底，我一人去太原讨债，临走前给所去单位挂了电话，可上了火车才想起到站时是星期天的后半夜，自己又是去讨债的，担心无人接站。下车后磨磨蹭蹭出得站来，被堵在出口处的出租车司机和小旅店介绍员们拦住，吵吵得心烦，正在不知所措时，忽听有人呼唤，只见欠款单位的财务科长从凛凛寒夜中走了过来，一辆暖乎乎的小车，把我接到了她的家中。靠着这些单位热心善良人们的真诚相助，我得以平安地走过一省又一省、一城又一城。如果说人生最大的债务是人情债，我这个讨债人反倒负债累累了。
历时５个多月，走过了长城内外、大江南北，欣赏了北方人的开朗豪爽，也喜欢上南方人的细腻热情，品尝过酸甜苦辣，体验了喜怒哀乐。坐上归途的列车，心中骤然一阵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