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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家欢乐几家愁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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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5-12-10
第3版(国际副刊)
专栏:萨拉热窝

  几家欢乐几家愁
胡锡进
重现光明
代顿协议后,萨拉热窝穆控区的街上仍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全副武装的穆斯林士兵比比皆是,一些防弹墙和遮住大楼底层窗户的水泥板还没撤走,以防不测。但市中心的商业区已出现了久别的热闹场景。23岁的女摊主米拉达说,她一天能卖出去30—40盘鸡蛋、15公斤腊肉。在她周围的摊位上,各种水果、蔬菜、奶制品应有尽有,售价已与前南其他地区相差无几。摊主们说,货都是经伊格曼山公路从克罗地亚方向运进来的,如今这条通道在联合国部队的保护下已畅通无阻。
萨拉热窝是波黑战争的窗口,著名的“冷枪手大街”则是这个窗口的“小窗口”。这条开阔的大街与距离最近的战场不过百米,曾有大量平民和不少维和士兵的鲜血洒在这里。今天,街上终于又出现了散步的行人,有轨电车隆隆驶过。一个汽车加油站自战争以来首次对市民营业,油价贱到0.7美元一升。弹痕累累的邮局也在一个多月前重开信件邮寄业务,在那里甚至可以给北京发一封信,盖上宝贵的“萨拉热窝”邮戳。夜幕降临,路口的红绿灯、汽车的尾灯、新设的小霓虹灯,以及远处高楼里密密麻麻的灯火,仿佛是从不久前的黑暗中飘出的一个梦……
苦乐不均
然而,这只是萨拉热窝的部分状况。
萨拉热窝市区有幢被打得千疮百孔的4层居民楼,它的内部就是战场,4个单元被塞族控制,一个单元被穆斯林控制,据称是萨拉热窝、也是全波黑穆、塞两族相距最近的阵地。从这里开始,萨拉热窝被分为两半。在塞族控制的单元里,年轻的塞军中尉多迪克说:“战争在萨拉热窝开始,也只有在萨拉热窝才能结束。代顿协议把整个萨拉热窝划给了穆斯林,但我和妻子、女儿、父母都没有地方可去,我只有在这个阵地上保卫他们。”
对于萨拉热窝的许多普通人来说,代顿协议将为他们的命运编写新的一页。其中3位警察的心态,或许是这个复杂时期穆、塞族不同心理的缩影。
塞族警察巴伊奇在战争初期携全家从现在的穆控区逃到塞控区,成为失去住房的难民,住进一位逃到对面穆控区的穆斯林警察家中。他不认识那位穆斯林同行,但在战争初期两边还通电话时,他接到过主人打来的电话,并得知他叫卡罗维奇。3年半战争中,巴伊奇经历的最大痛苦是18岁的大女儿被打死。他将原主人家里的一切,包括电器、衣服、甚至照片保存完好。他在家中对我说,代顿协议一旦执行,就意味着原主人要返回。他自己的住房就在几条街以外的穆控区,但他却不敢回到自己原来的住所,因为他不相信代顿协议关于人权的任何许诺。他将带着全家和不幸女儿的照片流浪他乡。
在穆控区,我找到了那位叫卡罗维奇的穆斯林警察,向他描述了我在他的房中见到的一切。他没有像我预想的那样惊喜,或许是因为我们谈话的地点是在警察局会客室。他带着半官方的口气对我说,他这些年也经历了许多痛苦,现住在一位去了德国的难民家中。他表示,他将根据代顿协议收回自己的住房,开始新的生活,至于那位塞族警察的命运,将由当局来决定,如果他没有在战争中“犯罪”,就没有必要害怕。
第三位警察叫米尔萨德,是40岁的穆斯林人。战前,他是目前塞控区一家自行车厂的厂长,如今的主要任务是在一幢政府大楼“看大门”。他说,萨拉热窝重新统一在穆—克联邦一边后,他有信心回到厂里,重新坐进厂长办公室,并与过去的塞族同行再次共事。我问他,见到过去的塞族朋友,第一句话会说什么?会不会拥抱他们?他显得很犹豫,说:“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们在战争中都做了些什么,是否犯了罪。”
医治创伤
萨拉热窝市长库普索维奇接受了我的采访,他表示了这样的信念:波黑战争已经结束,萨拉热窝战争已经结束。他的城市实现了第一个目标:在战火和围困中生存下来。现在,城市即将步入解决难民、就业、重建等战后问题的新时期。市政府已经列出1352个重建和恢复基础设施项目的清单,将投入30亿美元。这意味着将会出现大量就业机会,也意味着政府将面临许多具体困难。然而,在他看来,最大的挑战是医治人们的心理创伤,重建萨拉热窝各族人共同生活的健康心态。他说,从人们的记忆中抹去这场战争是困难的,但或许可以指望有一天,一位外来的旅游者会惊讶地说:多么美丽的萨拉热窝,和我过去见到的一样啊。到了那天,萨拉热窝将向全世界宣布,要求再次申办奥林匹克运动会。
(附图片)
(题图:代顿协议后,萨市塞族居民心境黯然。新华社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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