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豌豆尖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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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线admin
 

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5-03-02
第10版(副刊)
专栏:

  豌豆尖
高洪波
又到了吃春的季节。
北京吃春,照例吃椿芽,又称香椿,绿且嫩的椿芽,凉拌着吃,爽口;裹上鸡蛋炸着吃,脆香。春的滋味儿,就这样轻易地被你上下牙关一咬,吞进了肚里。
云南就不这么简单。
首先云南四季如春,不存在吃春这样郑重其事的仪式,换句话说,云南四季都需吃饭,故而四季都是吃春。再则云南物产丰饶,尤其菜蔬类,蒜苗、青韭、菜花、青笋自不待说,光豌豆尖一项,就足可以抵得住北方一切的春物。
豌豆尖,南京一带称豌豆苗,实即嫩绿的豌豆须须,吃的时候,掐下豆秧上的顶尖嫩须,要顺便捎两枚绿叶,洗干净,或煮面条,或烧汤,甚至还可以炒来吃。豌豆尖入水即变色,当然是滚开的水,一变色随之就变软,马上出水,便可吃了。
豌豆尖入水前是浅翠的模样,一烫过后,变成深绿色,亭亭玉立马上变为熨熨贴贴,口感滑溜,味道清鲜无比,好像鲜豆浆的滋味。
在云南军营时节,我的屋后种有一大片豌豆地,足有好几亩,春日生长得绿茵一般,被太阳映出灿烂光泽的叶片,微风吹拂,仿佛有翡翠般的丁冬之声。
我们把摘豌豆尖的行动定在一个月色融融之夜。头顶一轮明月,云南高原的月亮,又圆又大,近距离与你亲近,好像努力跳一下,就可跃入月中,这是极诗意的意象!
豌豆尖不是大米,它们张扬得厉害,也铺排得不行,故而我们的军用挎包不一会儿就皮球般鼓了起来。摘豌豆尖时的感觉,有点像看《采茶舞》时的韵味,指尖一掐,有一股凉凉的汁液浸入指缝,嫩叶与细须便如一片茶叶般,乖乖进入掌心,就在这一采一摘中,一把又一把的豌豆尖,有序无序地挤进挎包,待到挎包已再无插针之隙时,我与同伴才迅速撤离战场。
月亮宽容地照耀着我们践踏豌豆地,又温柔地送我们凯旋回屋,高原的月亮,实在曼妙无比。
在电炉上放一口不大不小的铝锅,烧上水,我们到水池边冲洗战利品,流水哗哗,三下五除二,洗净豌豆尖,回屋时水正好唱出沸腾的歌声,便将豌豆尖一把把掷入水中,下锅后放入一大勺猪油、一把精盐,再撒点鲜红的辣椒末,不放味精,不需放味精,因为豌豆尖的原味早鲜过了味精一百倍!
水又沸了,立马端下锅,捞出熨贴滑溜的美味豌豆尖,与同伴吃得不亦乐乎。真香。我们吃了一锅又一锅,两挎包豌豆尖,煮出来却并不显得多,猪油与盐成为豌豆尖的最佳调料,那真是大快朵颐,平生难得遇到的机缘。
离开军营多年了,一想起豌豆尖,又有点“垂涎欲滴”了。好在如今北京的农贸市场里,冬季也可见到嫩绿的豌豆尖,买一斤回家,既可解馋,又可随时“吃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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