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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门前的老知青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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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5-03-09
第12版(副刊)
专栏:大地文学副刊

  国门前的老知青
梁彤瑾
见到你倍感亲切,是因为咱们有着共同的知青经历。不同的是我去了吉木萨尔的夏新湖农场,而你去了有国门之称的吉木乃县一八六团。这不是炫耀,那种打上时代烙印的经历毕竟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那是一代人的共同经历。这经历当然不能像“老红军”“老八路”“老解放”那样光彩夺目,但毕竟是我们经历过的,是我们不可小看的财富。
留在农场的知青毕竟不多了,留在边境农场的知青更是凤毛麟角。你留下来了,你为什么没走?为什么没回天府之国?我没有问。何必问呢,留下肯定有留下的道理。你指着窗外黑黢黢的迷蒙说,那就是界河——乌拉昆乌拉斯图河,离窗户有10米的距离。界河只有春夏有水,大部分时间是干河床。有时夜里起来小解,糊里糊涂就出国了。
你面带微笑,毫不经意地说着。好像这里不是边界,而是内地的某个县城或某个乡镇,安谧、和谐而宁静。
我刚来时可是紧张,剑拔弩张。
你话锋一转。1969年,你义无返顾地坐了两天敞篷汽车来到北屯镇农十师师部,像5年前义无返顾告别天府之国到石河子农学院一样。一位师领导问你,郭文军你去一八六团没意见吧?你是红五类又是班干部,理应到最边远最艰苦的地方,你答应了。
冷漠地匍匐在乌拉昆乌拉斯图河边的一八六团团部庄重地迎接了你,同样冷漠的是一路之隔的吉木乃边防连的瞭望塔。说冷漠是那种一触即发的气氛,那种莫名的紧张和沉重的不安。这种冷漠立即传染给你,包围了你,你便很神圣地背起一支半自动步枪,威武地挺立在界河旁。
吉木乃是风区,大风三六九(月),小风天天有。即便是炎热的夏季,夜风刮来也令人颤抖,何况冬季呢,何况这儿的冬季又特别漫长呢。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你和一八六团2000多男女老幼一起,站成了钉子,站成了界碑,站成了长城,站成了兵团人不可战胜的群雕塑像。你站白了鬓角,站成了一八六团的副政委,站岗中组成了自己的小家庭。边界上的风是腥的,雨是苦的;而你的家庭是幸福的,你的心是甜的。
第二天上午,这里晴空万里,蓝天如洗。你领着我们沿着界河北行,界河边是翻过的耕地。你说兵团人的可敬之处就是亦兵亦农,一手拿枪一手拿镐,现在一八六团的5个农业生产连队,耕种着3万多亩土地,今年的小麦单产已达到340公斤,这在干旱缺水的吉木乃县境已是高产了。你是学农机的大学生,你知道农业的出路在于机械化,你们从外国引进了喷灌机,在条田里作业。阳光下,喷灌机给蓝天涂上彩虹,涂上薄雾,涂上烟雨朦胧,涂上兵团人的理想与信念。
你指着不远处的吉木乃口岸办公大楼说,那是改革的产物。过去吉木乃口岸曾经开放,1962年闭关了,直至1991年重新开放。一八六团也抓着这个机遇,发展边贸,搞多种经营,经济比较活了,有了自己的办公楼、教学楼、农贸市场等。
我知道,25年来你与脚下的土地融为一体,与一八六团的命运息息相关。在你眼中,这片土地与祖国960万平方公里中任何一片一样,与自己天府之国的家乡一样,你无限眷恋这片曾经流血流汗厮守了9000多天的土地,尽管它还贫瘠,尽管它还没有山清水秀,还没有灯红酒绿,还没有莺歌燕舞。
令我感动的是你那份坦然,那份挚诚。过去那段知青的经历,使我们拥有了共同的一笔财富,在一八六团的这25年,你又有了更大更宝贵的财富——国门前的不凡经历。告别时我这样说。
你说,是的,这笔宝贵的财富,我愿与你共同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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