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高原红柳——纪念孔繁森 [复制链接]

第12版(副刊)
专栏：

　　我爱高原红柳
——纪念孔繁森
李哲
今年１１月２９日，是孔繁森同志遇难一周年的日子。我们同期援藏的战友们，便又一次情不自禁地想起了他的音容笑貌，想起了那历经风霜雨雪却永远挺立的高原红柳……
红柳是高原上最普通、最常见的一种植物。她遍地生根、开花、结果，从不向人们、向大自然索取什么，只是默默地奉献。她的样子朴实无华，不太引人注目；她的故事似乎也显得很平凡。然而对于所有在高原上生活过的人们来说，她却是令人终生难以忘怀的。
在气候恶劣的青藏高原，大风暴的确太可怕了！狂风肆虐，石走沙飞，直刮得遮天蔽日，天昏地暗。大风暴袭击着羌塘草原，帐篷撕裂了，牛羊刮散了，枯草吹走了，就连那一排排红柳树也被沙丘无情地掩埋了。风魔和沙怪露出了狰狞的面孔，发出了一阵阵狂笑。看来眼下这块水草丰美的高原牧场，就要被他们吞噬，变成寸草不生的沙丘戈壁了。他们停了下来，俨然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沙丘下的红柳，却没有被吓倒。她们把根系扎得更深，把触须牵得更长，最深、最长的可达３０余米，以汲取水分；她们把被流沙埋掉的枝干变成根须，再从沙层的表面冒出来，伸出一丛丛细枝，去接受阳光雨露的滋润，并顽强地开出几朵淡红色的小花，向着太阳微笑。大风暴一次又一次地袭击，而红柳树的根却越扎越深，花儿也开得一次比一次更鲜艳、美丽！倔强的红柳树，决不让沙丘向草原移动半步！风魔和沙怪胆怯了，退缩了，悄悄地溜走了。
羌塘草原严寒的冬季的确太漫长了。接踵而至的大风雪，把整个高原变成了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那一排排红柳树，抵御着凛冽的寒风，身披白雪，傲然挺立，给这千里冰山带来了一线生机，给这万里雪原增添了一丝春意。是的，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春天来了，红柳树火红色的老枝上，又发出了鹅黄色的嫩芽，接着又长出一片片绿叶。高寒的自然气候，使高原人很容易患风湿病，而春天的嫩枝和绿叶却又是治疗此顽症的良药，使多少人摆脱了病痛的折磨，让他们重新过上了健康幸福的生活。因此藏族老百姓亲切地称她为“观音柳”和“菩萨树”。牧民们喜爱红柳。在能源十分匮乏的牧区，牧民们宁愿烧牛粪做饭取暖，却不忍心砍伐红柳作柴薪。
夏天是草原的花季。高原牧场上，繁花似锦，姹紫嫣红。枝繁叶茂的红柳树，却不争名利，毫无怨言，甘为绿叶，和无名的小草在一起，衬托着红花，为这美丽的大自然，再增添一份绿色。这是多么高尚的风格啊！绿柳成荫，是人们纳凉的好去处。调皮的牧童，会用嫩柳枝的表皮，制成柳笛，吹奏出悠扬的牧歌，引来林中百鸟齐鸣！
晚秋时节，高寒干燥的草原上，红花早已凋落，绿草早已枯黄。红柳树的叶片也被秋风无情地扫得精光，露出了火红色的柳枝，在阳光的照耀下，宛如江南的枫叶，红艳艳的，美丽极了！这是红柳树顽强的生命之火在燃烧，直烧得残阳如血，红霞满天！这是今岁高原上生命的最后辉煌！
她巍然挺立在这地球的第三极！这里可是高寒缺氧、干旱少雨的生命禁区，然而这又是离太阳最近的地方！红柳树，世界屋脊的骄傲！
繁森同志喜爱红柳。凡是他走过的雪域高原上的山山水水，都留下了他栽植的红柳树。从岗巴到拉萨，从拉萨到阿里，每到一处，他都要栽植红柳。他常说：“红柳树是青藏高原的生命树！”
记得是藏历雪顿节的一天，天空湛蓝如洗，这是高原上最美丽的节日。入乡随俗，繁森同志领我们来到了拉萨河畔的红柳树下过林卡。微风中摇曳的柳枝上挂满了七彩经幡，柳林里不时传出了人们的欢歌笑语，随处可闻到青稞酒和酥油茶的芳香，一派吉祥的节日景象。繁森同志站起身来，从柳枝上采下了几朵浅红色的红柳花，放入杯内的青稞酒中，对我们几个援藏的同志说：“人的一生，不一定非要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业不可，只要能像高原上的红柳一样，敢于吃苦，乐于奉献，就会得到社会的尊重，生命就会变得充实而有意义。”他喝了一口青稞酒，笑着对大家说：“你看那红柳树，论资格可谓是老西藏了，恐怕是和十八军甚至是和文成公主一同来西藏扎根的。可她从不炫耀，从不骄傲，柳梢总是低垂着，多么谦虚啊！”接着他又满怀信心地对大家讲：“我们援藏干部要和藏汉群众一道，像红柳树那样，发扬老西藏精神，团结起来，战胜一切艰难险阻，建设一个美丽富饶的新西藏！”
在这种情绪的感染下，迎着夕阳，我们又共同唱起了红柳歌。这是一首原本没有歌名的藏族民谣，在羌塘草原很流行。繁森同志特别喜欢唱，并给这首歌起名为《红柳酒歌》。
献上了一杯狮泉河的清泉水，
再献上一枝六月的红柳花，
啊……尊敬的客人哪，
请喝一杯我敬的酒！
别看我的礼物小，
它代表我的千言和万语；
啊……远方的客人哪，
请喝一杯我敬的酒！
在纪念孔繁森的日子里，让我们再一次吟颂起他亲手书写的诗篇《咏红柳》，再一次唱起他生前最喜欢唱的《红柳酒歌》，愿孔繁森同志的精神像高原红柳一样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