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工张国富又回到正路上来了 [复制链接]

第2版()
专栏：

矿工张国富又回到正路上来了
马良　随阳
汽笛刚刚响过头遍，大同煤矿的工人们就像潮水似的奔向井口去了。人们说着，笑着，谈论着前一天的生产成绩，计划着当天下井后的工作。人丛中，一个高个子直冲冲地大步前进。他的背后有人议论着：张国富自从算清了那笔糊涂账，确实和以前那股疲沓劲儿不一样了。
（一）
张国富今年四十来岁，解放前给地主当过“羊倌”和“猪僮”，每天披着星星出去，戴着月亮回来。十冬腊月天，他穿着一件又烂、又脏的半截小袄，拖着露脚指头的鞋，每天还要到野地里去放羊。一九三八年，流浪在天津一带的张国富，又被封建把头赶到大同煤矿来背炭。他原来估计着当工人或许比扛长工强一些，那知他和妻子从早忙到黑，还是吃不上一顿饱饭。
解放后，随着生产的发展，工人们的生活不断得到改善。张国富和他的妻子不但吃食好了，还穿上了新崭崭的大皮袄。张国富从心底里感谢共产党，感谢毛主席，在生产上表现得特别努力。
（二）
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张国富逐渐地不安起来了，他想：如今的社会好是好，可是个人也应往长远打算。人家年轻的都在学文化、学技术，将来技术一复杂，新人手一上来，咱这瞎汉还不得受困吗？想到这里，他拿了一个主意：让老婆先喂两口小猪，等小猪长大了，添几个钱再买几只大羊。他盘算着：大羊生小羊，过不了几年自己就变成了有一小群羊的主人，以后再用不着发什么愁了。
果然，张国富的“理想”在一九五三年春天开始实现了；院子里垒起了一个羊圈，养上了他最心爱的九只绵羊。从这时起他就忙起来了：晚上到井下生产，白天到山坡上放羊；如果是轮到白天下井，晚上还得到附近村镇买草打料。要照顾羊，他不得不放弃学习。日子久了，工作态度也发生了变化，催一催，动一动，走着站着都在挂念着家里的羊。
有一次，一块二层顶本来应该挑掉，但张国富又在盘算着羊的草、料、病和狼的问题，他只马马虎虎地打了一个很不牢靠的支柱。结果，割煤机的司机在移动机器时，随手一带就将支柱撞倒，顶板落下来，险些造成严重事故。为了这事，张国富被工人们批评了一顿，还受了一点处分。
（三）
张国富的反常现象慢慢地引起了同志们的注意。为了摸清底细，井口党支部书记、工会主席和组里的工人们，特意访问了张国富住的那个偏僻的地方——后沟。事情弄明白以后，小组里便召开了会议。同志们表扬了他过去的优点，也指出了现在的错误。在这以后，井口的领导同志又对他进行了两次教育。但是每次问到他养羊的事，他总是说为了给八个月的孩子挤奶吃，没别的心思。
最近，党支部书记李力夫和工会主席杨来成又抽空和他谈了一次。
李力夫先发言，接着就一问一答地漫谈起来：
“老张，光景过得好吧？”
“好啊！自从共产党解放了咱，吃上白面、大米了，有时候还能吃斤肉呢。”
“光景越过越好啊！一九五○年每月你才拿二十来万元，去年你就能开六十多万啦。”
“都是毛主席领导的好，咱们生产提高了，国家富裕了。”
“对啦。咱们生活能过好，第一是有共产党的领导，第二是大家共同努力发展生产。但是有些人还不明白这个道理，他们还向个人小生产方面发展，买骆驼呀，拴车呀，影响了大生产。照这样下去，国家怎能建设好。你说对不对？”
张国富低下头没有回答。工会主席见张国富不发言，就说：
“这个先不谈它。老张，你看咱矿上发展得怎样？”
“快呀！”张国富抬起头来说：“刚解放时，矿上还是人工掏槽打眼，人工背炭。现在不光有风机、电钻、割煤机、装车机，还有了‘康拜因’。那个家伙真顶事，一个人开，一天能出好几百吨煤。”
“我们矿上发展了，你看有没有失业的？”
“没有。工人比以前更多了。”
“对！我们把国家建设得越好，大家的生活越有保证。怕到了社会主义没办法是糊涂的想法。如果我们只顾发展个人，就不能工业化，就不能建设社会主义。你回去好好想想，咱们到社会主义好，还是走资本主义的路好？”
张国富走在路上，过去昏天黑日的生活涌上了心头，当他回忆起活活被饿死的小女孩时，简直不敢再想下去了。这时，他猛然抬头，责备自己说：
“真糊涂，咱这算啥主人翁！”
（四）
往日，张国富见了那几只羊，总觉得很可爱。这一天，他看到这群“笨物”，再没有一点什么味道。一进门就对老伴说：“把那些羊卖了吧，不用要啦！”“为什么？”妻子听了摸不着头脑。张国富就把同志们的话和路上所想的事情，向妻子说了一遍。没过几天，他们的院子里又和从前一样的安静起来。
张国富少了几只羊，好像卸掉一个沉重的包袱，头脑清醒得多了。到了井下，不用人吩咐，他就东瞧瞧，西看看，那怕是一小块零皮、顶石，觉得可疑时总要想法把它搞下来。矿上召开的各种会议，只要允许他参加，他总是按时到场。前些天他在小组会上说：“咱这保安工作责任可大啦，如果不细心，出了事故，矿上任务完不成，就要影响国家大事。”
工人们对他的评论是：张国富又回到正路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