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规啼血 [复制链接]

第10版(文学作品)
专栏：

　　子规啼血
焦祖尧
一场罕见的暴雨夹带着冰雹，铺天盖地泼向大同地区。大同第二发电厂五号机运行的设备眼看就要被水淹没，汹涌的雨水又从排水沟倒灌进集中泵房，六台机组即将被迫停运。险情就是命令，人们从四面八方赶来，４００多人奋力投入抢险，两个小时便结束了战斗。事后，没人伸手向工厂要一分钱。优良厂风，传为佳话。
厂风是怎样带出来的呢？要从一封联名上书说起。华北电业管理局接到过二电厂群众的一封联名来信，领导看后大为感慨：如今群众联名上书，不是申诉，就是告状；这封信却是表扬二电厂的领导，表扬并请求嘉奖厂长兼党委书记谷永良。
１９９１年底，谷永良任厂长兼党委书记，厂里的现实非常严峻。六台发电机组，运行情况都不大好，事故频发，纪律松弛，各项经济指标都上不去，许多人对厂子的前景缺乏信心。谷永良说：“不要提什么口号了，制度、规定和口号已经不少，关键是要落实。大家都说，没有落后的群众，只有落后的领导，既然承认领导落后，那就找找落后在什么地方，从这里开刀。”一找，找出来了，关键是干部的思想作风，精神状态不佳，不能适应企业经营机制转变中出现的新情况、新问题。工作上不去，生产上出了问题，总是客观原因找得多，主观原因找得少；埋怨下边多，埋怨自己少；工作布置多，真正落实少；嘴上说得多，真抓实干少。谷永良明确提出治厂方针六个字：严格、苦干、落实。
谷永良首先从自己做起。职工八点必须上岗，干部七点三刻到岗，他自己则七点半上岗。迟到一次罚款３０元，工厂大门口就站着执纪队。一位副总工程师正要进厂，被人叫住说工作上的事。啊呀不好，要迟到了，赶快跑步进厂，被领导执纪队的副厂长宋玉洛“逮”住了。“对不起，老总，请到我办公室里去一趟。”没几天，执纪队在厂门口又“逮”住了纪委副书记，也就差了一分、半分钟吧，照罚不误，还全厂张榜公布。谷永良说：“他们是代表我这个厂长执纪的，罚了你们，不要怨他们，怨我就是了。不要怪我心狠，咱这么大一个企业，松松垮垮，有章不循，令不行禁不止，离完蛋就不远了。咱就从这里严起吧！”谷永良说，你不敢抓，不敢管，没有责任感，光想当好人，就不配当干部。工人都理解他们的厂长。严格管理，不仅生产本身需要，对工人自身也好。环境文明，安全生产，运行进入良性循环，效益好了，大家的收入也高了，劳动强度也低了。不抓违章违纪的人，就是对遵章守纪人的打击。于是，“严”就成了群众的自觉要求，自觉行动。人们说，“大老板来真格的了！”“大老板”就是谷永良。
谷永良完全同意这种说法。最好的制度、设想、措施、办法，光是写在纸上，贴在墙上，挂在嘴上，没有半点用处，关键是要带领群众去实干。理想在干的中间才能坚持，信心在干的中间才能增强。一年多来，无非把过去提出的东西实施了，落到实处了，厂子就变了样子，各项指标已接近全网同类型发电机组的一流水准。职工都为自己工厂的变化自豪，为自己是企业的主人而自豪。
谷永良家在太原，来厂十年，他一直住在招待所，在大食堂和职工一起排队买饭。招待所房子分三个等级，他执意住在丙级房里，一床一桌，一部电话，没有卫生间，半夜要方便就得披衣上公用厕所。大冬天从热烘烘的被窝里出来，穿过长长的走廊，会不挨冻？工人们心疼他们的厂长，要求他搬到带卫生间的屋子里去，职代会上也有人提出建议，仍然不起作用。十年中，除了一个春节，因为爱人动手术，陪她在医院度过之外，所有的节假日他都在工厂。他爱人脚上动了几次手术，孩子们不在身边，他又不能回去照料。爱人手术后不能行动，一个人躺在家里，邻居给她身边放了方便面、暖壶和痰盂，还有一部电话，然后把门上的钥匙带走。谷永良用他的一身正气，用他的人格力量，召唤着人们的信念和信心，凝聚着全厂３０００职工的思想。
“子规夜半犹啼血，不信东风唤不回。”谷永良很欣赏这两句诗。他和全厂职工一起，只用一年多时间，硬是把一个经济指标落后、事故频发的企业，变为“全国达标企业”，变为华北电业局树立的全电网发电厂三个先进典型之一。他本人也获得了全国五一劳动奖章。大同第二发电厂走出困境，走出了低谷，正在市场经济的大潮中俯仰自如、沉浮从容地劈浪前进。这里吹拂着和煦的东风，东风在人们的心中激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