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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怪乐有感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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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正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5-12-17
第3版(国际副刊)
专栏:

  听怪乐有感
何刚
在荷兰采访,适逢留美的中国音乐家谭盾来此演出,早听说其独创的“新音乐”在西方引起轰动,我便欣然前往阿姆斯特丹市中心音乐厅听其作品演奏会。
演奏会果然不同凡响。谭盾打破了音乐的传统创作和演奏方式,在台上以不同姿势发出各种声音,或念念有词,或高声啸叫,与钢琴、大提琴、竖琴相配合,便成为一部作品。乐器的声响也很怪,多是不和谐音和怪异、神秘的曲调,有的只能算是声响甚至噪音。像我这样没有什么“现代音乐意识”的观众,如此前卫的“新音乐”开始觉得新鲜,继而便昏昏欲睡了。
接下来一部作品引起了我的注意,其名曰《19种“操”》,节目单介绍,这部作品主要是19种语言的脏话。演出时,一架钢琴和一把大提琴分列两端,谭盾从幕布后探出头,缓缓走上台,靠近麦克风,用我最熟悉的母语狂喊出北京最流行的粗话,我浑身一激灵,前排懂汉语的荷兰翻译回头直乐,他也听明白了这个字!接着便是谭盾风格的怪异神秘曲调加上一些不和谐音和敲击钢琴三角架等声响,衬出谭盾那忽高忽低,伴以捂嘴、弯腰等夸张动作的各语种脏话,除了汉语,我听出了英语,有观众告诉我,还有法语、德语等。我目瞪口呆,这就是所谓“新音乐”?
谭盾曾谈起这部作品的创作原由,说是为全世界人性受压抑者呐喊,替他们进行发泄。作为一种艺术形式探索,这似乎可以解释得通,因为20世纪以来,西方各种怪诞艺术形式和流派层出不穷,谭盾的“新音乐”与这些东西多有近似。这就是所谓“非主流艺术”,在这个范围里,良莠混杂,流派众多,花样百出。非主流艺术也曾在西方掀起一次次热潮,但终未为绝大多数人所接受。具体到每一种非主流艺术,其生命力大都不长,流行一段便销声匿迹。
究其原因,正是非主流艺术形式至上,摒弃可以传而不朽的内涵的结果。记得西方有位“现代音乐大师”多年前演出了一部“伟大音乐作品”:他坐到钢琴边并看了一下时间,观众静下来,恭听其“不同凡响”的新作。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师”并未开始演奏,观众开始不耐烦,有人发出嘘声,终于有人大声责问,剧场里一片混乱。这时,大师看了一下时间,站起谢幕,说这就是他的新作,这一小段时间里风吹动琴谱、观众的各种反应及场内的一切声响共同构成了他“伟大音乐作品”的内容。这就是被一些非主流艺术评论家大肆吹嘘的“现代音乐名作”《四分三十三秒》。形式上标新立异,以求哗众取宠的轰动效果,这正是相当多“前卫艺术”的通病:剔除其玄而又玄的外壳后就所剩无几了。
再看谭盾这部“为受压抑者呐喊”的作品。他不过采用了连见怪不怪的西方人也觉得新鲜的极端形式,那些伴奏,则是一系列怪异的杂乱声响组合,他的“新音乐”应换一个更确切的名字,且称之为“响乐”。至于用19种语言的脏话搞成一部作品,笔者更是不敢恭维,因为这是公然将丑恶塞进音乐里,污染听众的灵魂。这让人想起了近几十年来人们对西方摇滚乐的批评,色情、暴力、吸毒、同性恋、性虐待等种种丑恶现象是摇滚乐的主要内容,麦当娜、王子乐队演出时作出种种下流动作,进行性挑逗,其状令人作呕。
谭盾在西方音乐界享有一定的声誉,今年还被BBC苏格兰交响乐团聘为留团作曲家兼副指挥。他的许多作品,如《九歌》、《纸乐》等,取材于中国古文化和文学作品,风格新奇、怪诞,受到一些音乐界人士推崇,说他的作品里有“人类灵魂的声音”和“久未闻之的自然之声”。但西方人的赞许,是否正为其标新立异的形式所吸引呢?换言之,谭盾在创作诸如《19种“操”》这类东西时,是否在有意无意地以玄妙怪诞的形式迎合某些西方人的猎奇心理呢?
其实,人们更能接受这样的观点,“音乐可以陶冶人的情操,净化人的心灵”;卡拉扬、伯恩斯坦、梅塔、布鲁诺指挥演出贝多芬、柴可夫斯基等大师的古典音乐名作,曾令多少人陶醉其间、身心俱爽。因为这是美的,音乐本就应当给人以美感,而不是宣扬丑恶和阴暗。数百年来,那么多不朽音乐名作留在世界人民心中,给人以美感,透过其作品形式,其中有许多东西是值得前卫音乐家们好好琢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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