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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说“崇高”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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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6-07-11
第11版(文艺评论)
专栏:金台文论

  简说“崇高”
潘凯雄
在差不多两千多年前的罗马,一位名叫朗吉弩斯的学者用自己的笔形象地记录了当时在实用与享乐盛行、技巧与形式风靡的大背景下人们的精神风貌:“要知道,金钱的贪求和享乐的贪求促使我们成为它们的奴隶……人们一崇拜了自己内心速朽的东西……他们再也不会向上看了……他们灵魂中一切崇高的东西渐渐退色,枯萎,以至于不值一顾。”(见《西方文论选》上卷131页)针对这种时尚,朗吉弩斯发出了呼唤“崇高”的声音,并认为“崇高就是伟大心灵的回声”。
历史有时就是这样惊人的相似,当时光流逝到20世纪末的今天,朗氏笔下所描述的那种状态依然历历在目。在我们的生活充满生机与活力的同时,一股拜金主义、享乐主义和极端个人主义的腐朽思想也在时时侵扰着一部分人的头脑。于是,在为数不算太少的一部分文艺作品中,那种大气磅礴、深厚敏锐、真挚浓烈的思想与情感逐渐消失,代之而起的则是微澜细波、浅尝辄止和夕阳下的小情感以及求功利、玩技巧、玩艺术甚至充斥着卑琐、平庸和铜臭。这种“把整个生活浪费在琐屑的、狭窄的思想和习惯中的人是决不能产生什么值得为人类永久尊敬的作品的”(朗吉弩斯语)。为此,呼唤崇高的声音不应成为历史的绝唱,反而更显出其紧迫和必要。
呼唤崇高首先必须正确认识崇高。“崇高”二字对我们的文艺工作者实在并不陌生,而今天它之所以为人们所淡忘,除去某些畸形时尚的驱使外,还由于我们曾经历过一段“伪崇高”的惨痛历史,那种“高大全”、“三突出”、“假大空”、“主题先行”、“题材决定”的创作理论和样板作品无一不是以崇高的面目出现,这不能不极大地败坏了崇高的声誉和人们的胃口,以至于一些人在倒洗澡水时连同婴儿一起倒掉还误认为是一种矫枉过正。因此,当我们今天再度呼唤崇高的时候,既要摒弃这种误解,还崇高以本来面目;也要防止把浮夸当伟大,将虚假当崇高一类“伪崇高”的死灰复燃。
真正的崇高既需要庄严伟大的思想,也要有强烈而动人的情感,或者说,在文艺作品中,崇高既是客观存在的物质的和精神的宏大现象,又是人的本质力量的自我显现,在这里,博大和生命与力量的有机结合至关重要。屠格涅夫笔下的小麻雀为保护雏鸟而奋不顾身地与狂狗搏斗,物虽小而神大矣,这是一种崇高;灰色的天空、单调的大海,大则大矣,倘缺乏内在的精神力量支撑则不仅产生不了崇高感,反而会使人觉得厌倦和无味。两相比较,便不难见出我们时下的一些文艺作品之所以产生不出崇高感的原因了,要么囿于一己之得失,要么失之于大而空、高而假,如此这般,除去琐屑与空泛,又谈何崇高?
文艺创作中真正的崇高还需要精巧的艺术作为保障。如果说物质与精神的真实博大是鉴别那种“假大空”式的“伪崇高”的试金石的话,那么,精心锤炼的技术、措辞和结构则有别于“题材决定”一类的“伪崇高”。现在一些文艺作品取材不可谓不大,不可谓不重,但由于少了自己的身心灌注,少了精心锤炼的艺术技巧,活儿太糙,自然也产生不了崇高感。
呼唤崇高并不排斥恬静、舒适和愉悦的美感,它所摒弃的只是卑琐和平庸。春风拂面、碧波凝翠般的阴柔固然需要,但大江东去、金戈铁马式的阳刚同样不可或缺。特别是当社会处于一种深刻的转型期时,我们更需要能催人奋进、激起心灵强烈震撼与慑服的精神力量,而追求崇高的文艺作品不正是可以起到这样的作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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