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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响的焦虑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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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6-07-25
第11版(文艺评论)
专栏:金台文论

  影响的焦虑
刘润为
“影响的焦虑”这个概念是美国耶鲁大学哈罗德·布鲁姆教授提出来的。他认为,迄今为止,诗歌的主题、技巧已经被千百年来的诗人们挖掘殆尽。面对前人无所不在的巨大影响,当代诗人们会感到一种类似孙猴子跳不出佛祖手心的焦虑。
那么,有“焦虑”是好事还是坏事呢?应当说是好事,因为它是艺术创新的内驱力。没有超越前人的渴望,作家就不可能有所创造,文学也就不可能进步。那些只知在前人的影响下过日子的作家,注定是没有一点儿出息的懒汉。
然而,问题的关键在于怎样才能走出这影响。布鲁姆说,采用正当的手段已经不灵,必须是不择手段:一是不择手段地“误读”、“修正”前人,将前人“魔鬼化”;二是在寻找前人不突出的特点中,不择手段地树立自己、壮大自己。总之,一切都要倒着来。
必须肯定,这确实道出了后现代作家们的创作实际与“实绩”。洋人的真货色且不去说它,仅是我们的仿后现代派就够人瞧的了。比如,前人说创作是一项严肃的工作,他们说创作就是“码字”;前人说文学应当净化人类的灵魂,他们说文学应当“躲避崇高”;前人说“诗言志”,他们说“诗就是驴叫”。为了贬低前人,他们可以将鲁迅指为“鲁祸”,可以将茅盾从“大师”中除名,还可以将屈原涂抹成偷花的老手;为了抬高自己,他们可以把淫书捧为旷世杰作,可以把痞子说成“新白话运动的先驱”,还可以为诗人杀人犯畏罪自杀一掬“悲俊悼杰”的热泪……
人们不禁要问,靠这套当真能一洗“影响的焦虑”么?有人说:能。为了在文艺批评界独树一帜,可以骂遍前辈批评家,可以用天书一般的“玄语言”构筑自己的“理论体系”。然而,现代主义的大师卡夫卡却说这一套不行。一次,他的青年朋友雅诺赫抱着一堆所谓“创新”之作去找他。他当即就毫不客气地忠告说:“你用这些蜉蝣动物来跟自己过不去。这些时髦书籍大多数不过是‘今天’的不稳定情绪的反映而已。这很快就会泯灭的……‘唯新’的东西本身就是易逝的东西。它今天的美,是为了明天的可笑。这是文学的道路。”
其实,把前人的成就估计得过高、过大、过满,这就未免有些英雄气短。细加思量,前人怎么可能穷尽文学领域的一切呢?生活之河不尽,文学之水也就长流。前人创造的文学无论多么伟大,也只是他那个时代的文学。后来的文学肯定须由后人来创造。天道公平,每一代都有成功的机会。不过,前提是不要取巧、不要胡来,下苦功夫真功夫去干,像前人那样循着艺术规律去干。借用一句熟语,就是“壮志凌云,脚踏实地”。倘能如此,则庶几一洗“影响的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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