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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馨的橘红色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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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6-07-30
第10版(经济生活·工交)
专栏:养路工人篇

温馨的橘红色
本报记者江世杰
作者的话
藏族同胞把川藏、青藏两条公路,比作吉祥的“彩虹”、幸福的“金桥”。
在我57年生命历程、16年记者生涯中,今年5、6月间为时24天的川藏、青藏公路之行,被一些朋友视为“壮举”。我与4家兄弟新闻单位的同行,从成都乘吉普车出发入藏,其间共翻越4000米以上的大山16座,跨过湍急的江河11条。在拉萨活动4天后,又冒着六月雪“跑”完平均海拔4000米以上、最高道班5231米的青藏公路,到达西宁,总行程超过5100公里,称得上是“雪域高原万里行”。
游龙般逶迤于“世界屋脊”上的川藏、青藏公路,所过之处空气稀薄缺氧,气候恶劣多变,病害灾害频发,有些人视为“险境”、“畏途”。对于面积120万平方公里、不通铁路和水运的雪域高原来说,“两路”通车41年多来,为生活在“地球第三极”的西藏人民带来了现代文明,它承担的客货运量占全自治区的94%以上,成为关系西藏政治稳定、经济发展、边防巩固、民族团结的“生命线”。
拉萨有句顺口溜说:“西藏形势好不好,就看‘两路’汽车跑不跑。”为了保障“两路”运输畅通,41年来,先后有数万名养路工人、武警官兵、交通干部为之贡献了青春和健康,甚至牺牲了宝贵的生命。50年代初建成“两路”并至今仍保畅通,是世界公路发展史上的奇迹,应该永远载入人类筑路的史册。
江泽民总书记视察青海、西藏时为“两路”题词,高度肯定了建设者的革命精神。记者这次采访“两路”,虽然身体受到严重高山反应的折磨,但意志得到了锻炼,面对“金桥”上平凡而伟大的基石,灵魂得到了净化。现将一路上的见闻、感触整理成文,奉献给战斗在川藏、青藏公路上的可敬可爱的人们。
从懂事起,就一直喜欢体现勃勃生机和令人恬静、舒适的绿色。然而,在川藏、青藏公路采访一段时间以后,我突然转而喜欢橘红色了。每天我们的吉普车一上路,我的心里马上就渴望见到这种颜色,总觉得在这随时都可能遭遇危险的地方,惟有这种颜色能给人以镇定、安详、温馨、舒适,能给人以信心和力量。我知道这是一种“爱屋及乌”的情绪——因为“两路”上身着橘红色标志服的养路工人,真正是“抢险救灾的‘敢死队’”、“‘生命线’的保护神”、“司机旅客的贴心人”……
“无人区”里的道班
我们采访的第一个养路工人群体,是很有名气的二郎山道班。当年,颂扬解放军第18军在这里修路的一首歌曲,使二郎山名闻全国;以后,道班工人响亮提出并努力实践的“以养路为业,以道班为家,以艰苦为荣,以助人为乐”的誓言,又被推崇为“二郎山精神”。那天,我们来到靠近山顶的道班房时,雾如小雨,寒气逼人,工人们还穿着毛衣或棉衣。二郎山工区工区长李顺强告诉我们,这座山上除了道班工人,几十里都是荒无人烟的“无人区”,冬天大雪封山,全靠化冰取水;夏天水害断道无法下山,就饭的菜只有盐水和辣椒。今年2月,甘孜州的石渠县发生百年不遇的雪灾,人员和牲畜伤亡严重,二郎山公路上积雪也超过半米厚,而且很快被冻成了又硬又滑的“桐油凌”,推土机也奈何它不得。为了让中央和省慰问团早日到达灾区,道班工人硬是镐刨锹铲干了一个星期,保证了慰问团人员和物资的顺利通过。
雅安公路养护总段的同志,向我们简单介绍了李顺强的情况。李顺强的父亲也是二郎山道班的工人,在山上干了26年。他19岁接父亲退休的班到公路段时,领导考虑他有一定文化水平,要安排他在段上当出纳。而他执意到二郎山当养路工,一干就是19个年头。
在内地,讲“艰苦为荣”,讲“助人为乐”的人少了,甚至有人连回答别人的问路都要收费。然而,我们的道班工人遇到塌方堵车,总是在忙着抢通道路的同时,把自己的住房、床铺、食品让给司机、旅客。今年5月11日,西藏工布江达县的一辆汽车在二郎山翻了,正在养路的道班工人马上冒着危险从几十米深的山沟中把受重伤的司机救上来,派人送到山下的天全县医院,养路工冯云品还在医院陪住了5天。李顺强说,司机身上有两万元钱,我们给他收好了,一分都不少。道班工人说,这样的事情每年都发生。
“有我们吃的,就饿不着你们”
我们是5月25日午后过金沙江进入西藏的。当太阳全部落山、汽车爬上第四座海拔4000米以上的大山——5008米的东达拉山时,严重缺氧带来的所有症状:胸闷、心悸、脑门发胀、后脑勺疼、指甲紫黑、精神恍惚等等,都在我这个“老家伙”身上表现出来。
在司机小张的搀扶下,我跟在几位同行的后面,摸黑进入位于4900多米的21道班采访。室内生着火炉,灯光如豆,加上4位养路工标志服的橘红色,顿时使我们感到浑身温暖。全道班只有5个人,负责10公里的养护任务,按交通部的编制少了5个劳力。每天他们要步行到7公里以外的地方取土备料,没有任何机械。每天中午饭就在工地上吃点糌粑,晚上回来自己动手才能吃上热饭,而常年的菜谱是油炸干辣椒。山上没有电,看不上电视,唯一的“夜生活”是边抽烟边聊大天,天天如此。37岁的班长成林达瓦,干养路工21年了,妻子在30多公里外的24道班养路,一年也难得团聚几次。30岁的扎雪在山上8年了,妻子在农村老家,一年可享受30天的探亲假。20岁的丁真嘉来,也已在这里养路3年……
就是这些平凡的人们,在平凡的工作中创造着很不平凡的事迹。今年3月下旬,东达拉山连降7天大雪,许多货车被堵在路上走不了。道班存粮有限,成林达瓦却对司机们说:有我们吃的,就饿不着你们。刚开始还能吃点干的,后来粮食越来越少就喝稀的。即使如此他们也还要出去破冰铲雪。就在粮食吃光了、柴火烧完了、眼看着要挨冻饿肚的时候,道班工人把路打通了……
5个人干10个人的活儿,而且干得非常漂亮,可他们的工资收入却不多。最多的是“老资格”的班长700多元,最少的只400多元。当记者问他们最希望得到什么时,4个人想了想,几乎不约而同地说,想要一台手扶拖拉机,这样上工可以不走路了,省下时间能多干些活儿。再问他们生活上有什么要求,他们想了好一会儿才说,想多吃点菜,冬天希望段上能多给两车柴火……
午夜,我躺在左贡养路段的招待铺上用手揉着疼得发木的后脑勺想:能不能像实施“希望工程”那样,为川藏公路上至今还在使用马车、地排车的道班,资助一辆翻斗汽车呢?
置生死于度外
川藏、青藏公路经过的地方,自然环境极其恶劣,地形、地质、气候情况十分复杂,是国际地质学界公认的“地质灾害博物馆”,再加上“天老爷”脾气暴躁、喜怒无常,突如其来的飞沙走石、瓢泼大雨、鹅毛大雪,难以察觉的冻土热解、冰川融化,造成沉陷、塌方、水毁、雪崩、泥石流等断道、堵车的严重局面。养路工们置生死于度外,遇险就上、不怕牺牲的精神风貌,多么像民族危亡时“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的抗日义勇军!
今年3月20日前后,位于西藏八宿(即白马)县境内、海拔4350米的安久拉山地区,一连几天大雪,公路上积雪厚达1.5米,过往客货车辆受阻。23日一天,在79至80道班和80至81道班之间,先后发生了两次小的雪崩,将80道班房附近4公里封成“死路”,堵住19辆汽车。
3月24日凌晨5时40分,大量积雪从对面山上飞速倾泻,把4辆汽车抛向空中摔落下来。79道班班长嘎玛巴登和80道班班长伍经仁增、副班长翁塞等立即冲出道班房,一鼓作气从雪堆中救出17人,其中两人已经死亡。嘎玛巴登立即赶往几十公里外的八宿县报信,从早上6时30分出发,直到下午7时30分,才赶到77道班,把发生雪崩的消息传到拉萨和北京,大批救援队伍得以尽快赶来。嘎玛巴登脸部和双脚都被冻坏。当我们两个多月后在79道班采访他时,脸上的冻伤还流着黄水,被冻掉趾甲的双脚还没有痊愈。(附图片)
右上图为今年3月24日安久拉山大雪崩发生后,道班工人在此树起一块警示牌。
下图为武警交通第三支队的官兵在川藏公路松宗大塌方处抢险。
本报记者江世杰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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