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不掉的土屋 [复制链接]

第12版(副刊)
专栏：

　　拆不掉的土屋
湖涌
枫叶流丹、桂花飘香，一别十多年的柳青河畔的肖村，我又回来了。
十多年前我曾在肖村住过，当时的村党支部书记老肖盖了三间土棚子，因当时手里不富裕，只好使用个“砖基”十二层，往上就都是土坯了。三间房子需要两架梁。可老肖一架也没有。村的四周都是白杨、红柳，还有黑槐、榆树。人们劝他砍两棵树算了，以后有了钱再给队里钱。老肖斩钉截铁地说：“不行，如果我带头用公家的树，村四周的树很快就被砍光了。”没办法，他用土坯垒了两个硬界墙。为了好看，在上边用了两个“假梁头”。从院子里一看，好大的“两架梁”啊！其实也就是四指厚的两块小木板。当时有人给他儿子说媳妇，说这样不好，容易“散伙”。老肖哈哈一笑说：“那也不能打肿脸充胖子。”人们都知道，平房上边需要用椽子，可摆过来摆过去，还是缺一根椽子；不然不光漏麦秸草，也不结实，以后“泥房顶”时还容易被踩塌。有人建议到村外去砍根柳椽子。老肖一听，摇了摇头说：“不行！我带头砍柳椽，那么椽子很快就砍光了。”怎么办？老肖跑到厨房问他老伴：“面条擀好没有？”他老伴说：“擀好了。”老肖不无诙谐地说：“用用擀面杖。”“做啥用？”老肖说：“让擀面杖上房盖，顶上一根椽子。因缺少一根椽子，院里什么棍棍棒棒都找光了，还是缺一根。”老伴故意拉长脸说：“那以后就不喝面条了？”老肖笑笑说：“不光喝，还要喝好面条呢。晚些时去集上买架面条机！”老伴通情达理，她一向不让占公家星点便宜。就这样，擀面杖上了房顶。
事情过去将近２０个年头了。这回我一进村，村子里昔日的土棚子都换成了楼房、瓦房。真有点认不出是肖村了。
村子里上了些岁数的人都认得我。不少人见了我围上来，正说着，老肖扛着一袋白糖走过来，见了我，把白糖布袋赶快放在地上，拉住我的手说：“哪阵风把你吹来了？”我说：“东风，听说你也经商了，不当党支书了。你那三间土屋都换成大瓦房、大高楼了吧？”我这一说，在场的都笑了。一时把我给笑傻了。我在想，日子都富裕了，老肖还不至于连个瓦房也盖不起吧？这时老肖拉住我往家走。一看正堂屋（这里老百姓管上房屋叫堂屋）还是那三间土棚子，可两厢倒成了楼房了。我问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正堂屋不翻盖成高楼呢？老肖笑了笑说：村民不让我拆掉它，说留给后人看看这三间“廉洁屋”。我听了之后，思之良久。这可真真是老百姓的心里话啊！
太阳升起来了，顿时，院子里挤满了人。又说起老肖在１８年前盖房子的困难时刻，他硬是不占公家一草一木。这留下的是比金银还贵重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