膜拜山魂 [复制链接]

第12版(副刊)
专栏：

　　膜拜山魂
文清丽
上到这座山峰，风呼呼地吹着，蚊子马蜂很厉害地把我脖子叮得生疼。这时我看到了山林中密密的山洞，听到一阵阵检修枪枝的金属撞击声，听到了输油管汩汩的流动。那是大山之子在劳作，在默默地补充着军队的血液。
走在潮得发闷的洞里，我望着一群群陌生的炮车、武器，一桶桶散发着各种气味的油料，作为现代军人，我简直在顶礼膜拜了。一支勃朗宁小手枪躺在枣红色的绒棉布里，镀镍的枪壳，迷人的珠母色松柄，圆圆的枪口上那精致的准星——在这些手枪里，一切都做得那样合适，方便，精细，处处显露出一种女性的温柔。我珍爱枪炮们冒出的凛然正气。它从井冈山走来，跨过卢沟桥，涉过鸭绿江，踩着红土地，无比精美地走到了今天。
出洞时，保管员用右手护住洞顶，我们一个个安全地出来了。保管员是个满脸稚气的中士，看胸卡竟是一级保管员，那眼神机警敏捷，一只偷食的老鼠都逃不脱他的亮目。
他蒙住眼睛给我们表演了摸零件叫名字的节目。四个长条桌上铺就的零件台由我们随意摆放让他猜，让他的战友们猜。回答准确无误。
山里的兵够寂寞的，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大山里，只能望山，琢磨山魂的脾气、影子和色彩，然后就养猪、养兔，盼望白鹭鸟快快地返回。
老兵离了大山，住进了省城，去世时却叮咛养我之山，葬我之魂。他留在了杂草密布处，魂灵光亮亮地飘在山谷里，他与岁月同在，和日月共享辉煌。
而军人的我，登临此山时，想到的还是情感失落，晋升缓慢，想到何时有一辆摩托车，甚至一套像样的房子。
望着挺拔的山兵们，我听到了一种久远的呼唤迎风而来。
那是万万千千英雄军人的骨骼傲然挺立于天地之间。那是我同一版图，同一脉心脾的赤诚者的骨骼化作的英魂，诉说着中原诉说着华夏诉说着鹿死谁手的吟唱。大山在回答，军人在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