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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河谷地的“陕西村”——中亚东干人寻访记之一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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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6-08-13
第6版(国际)
专栏:连载

  楚河谷地的“陕西村”
——中亚东干人寻访记之一
本报驻哈萨克斯坦记者尹树广
在哈萨克斯坦和吉尔吉斯斯坦交界处的楚河谷地,有两个山清水秀的村庄:马三旗和新渠。两村的大人小孩都操一口地道的中国陕西方言,就连新媳妇入洞房也穿着清朝时的绣花锁边大衫。他们便是在中亚地区生活了近120年的东干人。
8月的中亚大地,太阳好像是在天空下火。离开阿拉木图,朝西南方向行驶260多公里,一片片青油油的苞米地、直冲云天的白杨林和篱笆墙菜园便扑入眼帘。在马三旗村口,我用普通话向一位年轻妇女问路,她手指不远处,用浓重的陕西腔说:“向右弯弯就是呢。”年轻妇女名叫菊花,她让我一下子联想到无数面庞同样红润、笑容像秋天一样朴实的“菊花”妹子。
为什么中亚竟生活着讲陕西话的东干人?马三旗德高望重的“写家”(清末陕西方言,即文学家)“白掌柜的”向我讲述了东干人的来历。
1862—1877年,我国西北陕西、甘肃、宁夏、青海与新疆一带发生回民起义。最后,三支起义队伍的约6000人来到中亚,由于他们来自天山的东边,可能还与甘肃有关,被当地民族称为“东干人”。在这些东干人中,最大一支是由白彦虎率领的陕西人,他们最终在楚河岸边扎下“营盘”(东干人对马三旗的叫法)。光阴似箭,当初的3114人已发展到今天的两万多人。于是,一些人搬到“营盘”以南8公里的“新渠”。
“白掌柜的”年逾古稀,是白彦虎的侄孙,从1937年起就在“学堂”教书。听我自报家门后,老人一边捋着白胡须,一边自言自语道:“是中国的通讯人呢。”
马三旗和新渠两村的居民几乎百分之百是东干人,正因如此,晚清时期的陕西方言才得以保存下来。例如,东干人至今把当官的叫“大人”,把飞机叫“风船”,将政府机关称为“衙门”。聊起这个话题,东干人协会副主席马古柏介绍说,他曾去过我国西北地区,在那里也听不到这样的“老话”了。
东干人主要生活在哈、吉、乌等三个中亚国家,以务农种菜为业。除马三旗和新渠外,还有比什凯克附近的“米粮川”和“甘肃村”等。苏联解体后,各国都成立了自己的东干人协会。由于马三旗的东干人最多,全哈东干人协会便设在这里。虽说两村位于哈境内,但有趣的是,这里的东干人更喜欢用吉尔吉斯斯坦货币———索姆算帐,不少汽车挂着吉牌照,有些人甚至还揣有哈、吉两本护照。这大概是因为“陕西村”与吉仅隔一条楚河,开车半个多小时即可到比什凯克的缘故吧。
东干人在保持文化传统的同时,作为民族大家庭的一员融入了中亚各国的生活。他们都拥有当地国籍,熟练使用各民族之间的共同交际语——俄语。东干人曾积极参加了列宁领导的伟大十月革命,马三旗是那时的红军师长,也是东干人的骄傲。马三旗牺牲后,“营盘”便以他的名字命名。伟大卫国战争期间,200多名东干儿女奔赴反法西斯前线,只有一半人生还。
俗话说,宾至如归。当我一踏入东干村采访,便真正体会到这句话的分量。当我突然出现在马古柏先生面前,他赶忙招呼自己的“婆娘”将糖果和热茶端上炕桌。没过半小时,热气腾腾的“拉个面”(拉面)便摆到眼前。马古柏笑着说:“我们东干老人讲,东干人的爷爷是阿拉伯人,奶奶是中国人。如今,中国客人是我们的大舅哥。”欢笑声中,我这个“大舅哥”就只得多吃两碗了。
夜深了,新渠村万籁俱寂。因村里拖欠电费,我和马古柏一家人只好借着昏暗的煤油灯光聊天。耳畔缭绕着黄土高坡的百年乡音,大炕头上灯影跳跃,使我一时忘却置身于20世纪90年代的天山脚下。(本报阿拉木图电)(附图片)
图为哈东干人协会副会长马古柏夫妇与儿媳在炕桌上吃饭时的情景。碗中为拉面。本报记者尹树广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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