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北，一个梦的破解 [复制链接]

第12版(文学作品)
专栏：

　　陕北，一个梦的破解
肖鹏
暑热正盛的季夏，我站在了陕西府谷县新民乡的土地上，塬上渐渐逸去的太阳柔软而温和，高原上每一棵迎风摇曳的向日葵展示着金黄的生机和美丽……
熟悉而陌生，亲切又有些疏离，这是我１９９１年盛夏寻访过的地方么？那是神（池）黄（骅冈）铁路一期工程神（木）朔（州）线刚刚动工的日子，也是我和铁十一局指挥部指挥长陈良平进驻这儿的日子。踏着暴雨过后的清凉，我曾在川塬上四处巡视。那时，全乡只有一栋破败低矮的两层楼，两家小餐馆总共也摆不下５桌席位，没有电影，没有电视，最奢侈的文化生活也就是捧着半导体收听塬外的声音！我爬上新民乡对面海拔１９００米的土塬，在惨淡的黄昏里引吭高歌，只有歌声才能赶走塬上无形的沉闷和窒息！仰望天际，空气中总隐约着《兰花花》的气息，俯视脚下，小河水深仅可盈寸，且呈泥状，塬上唯一的植被沙打旺披头散发满面尘土憔悴不堪的样子直让人感到陕北的贫瘠和艰辛！
陕北真的穷么？不，陕北人生活虽然还比较贫困，但那贫瘠的土地下却蕴藏着丰富的宝藏。就说府谷县的神府煤田吧，储量就达２６００多亿吨，是我国最大的优质动力煤基地，世界第三大煤田，可就是无“路”可走，只能闭守闺中！陕北的唯一出路和全部希望只有修路……
于是陈良平他们来了，数万铁路大军沿神朔线２７０公里线路展开，空气里震响着大爆破的雷声，塬上出现运输水泥钢材石头的汽车长龙。新民乡乃至每一个铁路据点响彻着“老铁”们震天的号子，陕北老乡第一次与讲铁味普通话的人们拉嗑、喝酒、抽烟乃至商谈石料的价格和劳务报酬……
为了一个梦，陕北飞翔的梦，陈良平们把“发扬延安精神，造福陕北人民”的巨幅对联深深楔进指挥部大门！哺育过中国革命的陕北，她巨大的能源又一次期盼哺育中国的经济建设！寂静的高原夜里陈良平与我扺掌而谈：我国东部沿海地区每年因能源紧张损失产值２０００多亿。而三西（陕西、山西、内蒙古西）地区的优质煤炭因走投无“路”而自燃、风化，沉重的双重损失无可估量，但只要神黄铁路一通，国家每年最少要赚几百个亿！
我的思绪回到一句古老的俗语：“火车一响，黄金万两”，在陕北，这是一个怎样美妙诱人而又现实切近的命题啊！１９９１年盛夏初访新民乡，我便通过陈良平他们深切地认知了这个命题，深切地认知了注释、破解这个命题的姓“铁”的人们！
为了那副对联，陈良平他们组成党员先锋队，２４小时轮换冲刺、立模、灌注、抢运土石方，高高的大桥上，长长的隧道口，鲜红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他们组成青年突击队，展开对抗赛，把进度、质量、安全数字化，以形象图的方式为高原呐喊加油、挥汗流血！突来的暴风雨洗礼过他们的头颅、身躯乃至灵魂，突发的山洪卷走过他们的屋顶、桥墩、路基乃至活生生的生命，而站在高原制高点的陈良平说，为了支持东部经济建设，同时发展中西部经济，我们义无反顾心甘情愿付出牺牲！
那是力量展示崇高、劳动创造奇迹的时刻，陈良平他们以沙沟岔大桥创全线质量之最，１４公里管区创１８项优质工程的殊荣让高原承受掌声的震撼和鲜花的簇拥！
今夕何夕，鏖战的硝烟渐淡渐远，飞翔的梦幻越走越近。当我站在新民乡愈来愈灿烂炽热的阳光中，俯瞰脚下的一片葱茏和崭新的楼群，以及楼群屋顶密集的天线，当我在子夜的铁十一局神朔指挥部谛听那越来越粗壮雄浑的运煤火车的呼啸和轰鸣，我分明感到自己的心脏和新民乡一起一阵阵激动和震颤，因为那锃亮的钢轨已从陕北梦的入口铿锵而来，向着布满歌声和笑容的出口飞驰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