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41阅读
  • 0回复

星月般晶莹 [复制链接]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离线admin
 

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6-09-12
第11版(美术)
专栏:心香一瓣

  星月般晶莹
王朝闻
比我小十岁的古元先我而走了,他那独特的音容仿佛还活现在眼前。数十年来,大家当作小兄弟的古元在我的印象中具有不变的一面。早期,他似乎坚守孔子那“予欲无言”,即偏重于行动;后期,不只重行也重言,不是讷于言者。不论前期后期,古元的行与言都是从他对革命美术事业的坚定性出发的;他的言与行都表现他那朴实无华的性格。他从来不玩弄骗术,性格稳重而澄明。
日月也因条件变化引起外形特征的变化,我和古元相处,也有矛盾。50年代在北京开外国版画展,编《美术》月刊的我约他写稿,他回答说:“这是你们理论家的事。”对此,我觉得他有点像诗人柯仲平的言谈,是片面强调艺术创作而忽视艺术理论,即言行对立的偏见。但因为他具有柯老般的天真,没有因此影响我们之间的友情。
古元能够反对观点错误的理论,因为他自己拥有正确的、系统性的美术理论。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古元面对一段时期美术界观念的混乱状况,不只有一种“我自岿然不动”的坚定态度,而且对待有关美术事业的方向道路的问题,总是以他那从容不迫的态度,谈论艺术必须为人民服务的原则。1990年7月,古元在“端正艺术方向、繁荣美术创作”座谈会上的长篇发言,在强调“人民是文艺工作者的母亲”的议论里,对“自我表现”论的批驳,他所坚持的观点是正确的。他说:“其实,世界上并没有绝对的自我,一个人生活在地球上,总会有社会环境的影响。”他不只结合自己的艺术成长过程,说明他怎样接受了人民的“审美情趣”的影响,才创作出人们所喜闻乐见的、反映农民生活的版画作品;还对比地批评了外来的“行为艺术”表演出的种种丑恶现象。
古元在今年8月10日逝世了,艺坛又陨落了一颗巨星。古元死于癌症,他常常带病参加社会活动。1995年8月,炎黄艺术馆主办的纪念反法西斯战争胜利50周年的展览会和座谈会上,我与他重逢而感到心潮起伏。他虽然瘦了一些,仍然是面容平和而沉静的样子。不知情者看不出他是身患绝症、而且癌细胞已经扩散了的病人。那天古元的发言,依然像过去一样从容与平和。他着重谈到自己在延安如何学习与创作的过程,也谈到我特别喜欢他那幅木刻《哥哥的假日》。这又使我想起延安时期,我们在鲁艺西山美术工场的共同生活。既想到当时作为领导人的江丰对古元热情而无私的帮助,也想起我和夏风同到古元所在山村去做客。想起古元那执著而认真的学习精神,想起他平和与真诚、谦虚而又自信的性格特征。老了,仍然还像星月那么晶莹,像磐石那么坚定。他像江丰那么尊重人民的利益,却不像江丰那么容易激动。美术界对古元和江丰有同样的敬爱,都为他们的远行不归感到悲哀。
在那次座谈会后,我向古元提出,能不能给我画一幅画起来不觉得吃力的水墨画?他可能明白,当无常已经在向他敲门时,我才向他要画。他答应了我,不久就收到他邮寄来的水墨画。画的是一头大牛和一头小牛。正因为我要珍藏它以免遗失,反而在这两天需用它时未能找出它来。如果说古元在延安木刻《哥哥的假日》,画出了解放区的儿童,把当了八路军的哥哥的帽子戴在头上,这样的游戏活动流露出人民喜爱什么的健康情趣,那么,他到了晚年即将离别时给我画牛,画里潜在的主题思想是什么?它是以“俯首甘为孺子牛”的原则共勉吗?我想,待我找出这幅不只具有纪念意义的作品之后,争取在发表它之前再分析它那深刻的内涵。
古元早已知道自己不得不离开慈母远行,人民岂不惋惜她这么争气的儿子的永远消逝!但他那健康的情趣与坚定的信念,将像一切杰出的人民艺术家一样,为新一代的忠诚战士所继承与发扬。
快速回复
限200 字节
 
上一个 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