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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焊工——记建设鞍山的人们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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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54-04-07
第2版()
专栏:

电焊工
——记建设鞍山的人们
本报记者 陆灏
在蜿蜒的纵横交错的蒸气管道上,电焊机迸飞着的火花在黑夜里放射出一种半蓝半绿的颜色。这是早晨两点多钟,焊接管道的工程正在继续进行。
电焊工贺善述使用的电焊机片刻不停地呜呜呜地工作着,他正在聚精会神地仰焊管道底下的那条焊缝。他躺在跳板上,那跳板至少离地有五丈多高。腰里系着的安全带结在脚手架上,人好像被悬挂在半空中一样。
凛冽的西北风好像把他身上的棉袄和棉坎肩都穿透了。在他将要焊完第二根焊条的时候,他忽然觉得身上有些发热,可是焊接工作的高度紧张,要求他精神集中到什么也不能思想。
他焊着焊着,忽然间他的下巴感到有点发烫,一股难闻的臭烟冒进了他的鼻孔,他觉得事情不好,立刻放下了电焊机,往自己的身上一看,原来是身上的棉坎肩被电焊的铁水烧着了,而且正在从下面延烧到胸前来。
这时他正面朝北边,烧着的坎肩已开始冒烟,并被西北风吹得直迸火星。
突然发生的祸事使贺善述第一次感到害怕起来。他倒并不是害怕自己会被烧死或发生什么其他不幸的事情,他看到自己的身边,都是空中作业所需要的脚手架和跳板,这烧着了的棉坎肩既不能随便脱下来,也不能拍打,因为万一有掉下来的火星烧着了这些干燥的木头,那就要闯下大祸了。脚手架和跳板如果被烧毁,就要使焊接工作停顿下来,而且会马上影响到高炉的出铁。
他自己迅速地把身子朝向南边,不让这西北风把棉坎肩上的火蔓延起来,然后团起自己的身体,两只手忍疼揉着有火星的棉坎肩。他决心用这个办法来扑灭燃烧着的棉坎肩上的火。
虽然是全身感到热呼呼,两只手被灼得痛苦难受,眼睛被冒着的臭烟刺得掉泪;但他毕竟坚持着用双手揉熄了他的棉坎肩上的火。当火星、臭烟一切都消失的时候,他的两只手上已起了泡,乌黑的手指也好像被烤焦了,棉坎肩的前胸大部分已被烧完,裤子上也被烧了一个洞。
班长王福顺正从下边走过,见管道上没有电光。他就喊:“贺善述,上边怎么样?”
“刚才坎肩上烧了两个窟窿,没有什么。”贺善述回答说:“班长,你把皮坎肩留给我吧。”
贺善述下来穿上了皮坎肩,他又爬上管道继续工作起来。
管道工程一步比一步紧张。焊接工程昼夜不停地进行。
贺善述和焊工们已经是连续工作到第四个昼夜了。被烧掉的棉坎肩刚刚脱去不久,他和吕振东两个人又和配管工人开始了一场比赛。
“你们对一个,我们保证焊一个,你们敢吗?”
配管工人一见他们只有两个人,说:“别吹了,电焊从来没有赶过我们的。”
“对,那就比比看吧。”
配管工人共有八九个,他们对好一个,贺善述和吕振东就焊好一个。到了后来,不等配管工人对好,他们又早就等在旁边了。
这一下,追得配管工人们直说:“过去我们光等你们,你们现在赶得太快了。”
有时候,简直要等很长的时间,配管工人们有点不大好意思,便对贺善述说:“你们先去睡一会吧,对好了,我们就去叫你们。”
老吕也说:“我们去打个盹再来,保险他们还对不好。”
“不行。”贺善述对老吕说:“他们对一个,我们追一个,这样追着他们,就能使工作进行得更快些。”
就这样,他们在第四个晚上,终于把蒸气管道的焊接工作完成了。
任务是完成了,他们也的确累得精疲力尽了。这四个昼夜,他们每天休息不过个把钟头,连饭也顾不得吃,肚子饿了,只是托人从食堂带几根麻花回来。领导同志要他们去睡觉,过了一会,他们自己又干起来了。
连日劳累的工作一旦停止下来,本来觉得不在乎的问题反倒加倍严重起来。那焊条散发的烟,把人薰得晕头晕脑,连吐的痰都是黑黄色的,眼里头好像夹着砂子,磨着,扎着;眼珠子发胀,弓来弓去,痛得厉害。
电焊机少,人力不足,那怕是日日夜夜不断地工作,严重的任务还是无法完成。
正在这时候,苏联专家向金属结构公司的领导上提出了推行短弧快速焊法的建议。
在快速焊法试验的第一天,自动报名参加学习的有十八个人。
但到第二天,就少了四五个人。因为有的人看这短弧焊法没有什么新玩艺儿,他们不愿意丢掉自己的老手法,也不相信这新的焊接法能提高工作效率。他们说:“不过换了个花样,怎么会快呢。”
时间长一些,人来得更少了。因为有些人,初看觉得容易,但学起来,又学不会,结果就泄气了。一个星期以后,只剩下贺善述和另外两个老焊工——宋德有和齐克良了。
到最后,齐克良也没有信心学下去了。他给老贺说:“活太紧,我得干活去。”实际上,他觉得看来挺容易的玩艺儿,怎么老弄不准呢。他想,费了那么长时间,什么时候才能学会,没有个头,算了吧。
齐克良走了,只剩贺善述和宋德有两个人了。
贺善述说:“无论怎样,一定要决心学会它。”
“对,咱们一定坚持下去。”宋德有说。
这次学习对贺善述来说,当然也是很困难的。他想起前几年在大连学电焊的情形。那时候,他因为第一次用苏联的焊条操作,对它的性能不熟悉,铁水稀,火星大,新的白帆布的工作服烧满了黄豆大的窟窿还不算,甚至最里层的衬衣也给烧破了。那是滴水成冰的冬天,所有的衣裳全被烧破以后,他们只好把衣裳上的窟窿交错开来,勉强盖住皮肤,然后再把海水敷在作业服上,经过了十五天的艰苦学习,才算掌握了一般的仰焊、立焊的焊接技术。现在当他特别想到繁重的工作多么需要快速焊接法的时候,他的学习就更加坚定了,他把自己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在这一次学习上。
贺善述和宋德有终于最先掌握了短弧快速焊法,接着,这个先进的操作方法很快就在全体电焊工人中推广开来。而在焊接通向大型轧钢厂和无缝钢管厂的蒸汽管道的时候,这种快速焊接法就特别显示了它的优异的成就。
在大型轧钢厂、无缝钢管厂开工的前夕,管道工程处于最紧张的阶段。这一天,从发电厂延伸出来的蒸汽管道,要和通向新工程的管道衔接起来,这些焊接工作严格要求在五小时蒸汽停气时间内全部按时完成。
优秀的电焊工贺善述和吕振东两个人,又一次共同担负了这重大的责任。
当天下午一点二十分,蒸汽按时停止了,原来准备管道工人事前把管道口对好,蒸汽一停止,焊接工作就马上开始。但结果蒸汽是停止了,管道口却怎么也对不上,上边对齐了下边剩,下边合适了,上边又多出来,对来对去,相差二十多公厘。
人们焦灼地看着表,一分钟一分钟地计算着时间。一个钟头过去了;两个钟头过去了,焊接工作还不能开始,一直到三个多钟头以后,天已经黑了,管道口才算对上。
这管道正座落在一条一人多深的地沟里,沟底里是积水和灰泥。贺善述和吕振东两人一见管道对好,他们便马上跳进了地沟,躺在粗大的管道的旁边,开始工作起来。
沟下正紧张地进行焊接工作,站在沟上的人,两只眼睛死死地盯住手表上面走动着的秒针。
除了电焊机响着呜呜呜的声音以外,唯一的声音就是没有带表的人询问:“还剩多少时间?还剩多少时间?”
“一点三十分。”
“一点二十分。”……
“还剩多少时间?还剩多少时间?”
“五十五分。”
刚刚有人回答完“还剩五十分”,贺善述和吕振东,已经从地沟里站起来了。
地沟里的稀薄的灰泥,把他们两个人的半边的棉衣都浸湿了,头发和灰泥团成了疙瘩,脸上,甚至是耳朵里,也沾满了灰泥。他们刚站起来,就问:“还有多少时间?还有多少时间?”
管道工程公司的黄经理赶紧走过来和他们握手。他回答说:“同志们胜利了,胜利了,庆祝你们提前五十分钟完成了任务。”
一直等到巨大的蒸汽气流安全地流过了他们焊接的管道的时候,贺善述才发觉自己的棉袄好几个地方早已被地沟里的冰水浸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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