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到的承诺 [复制链接]

第10版(经济生活·工交)
专栏：经济茶座

　　迟到的承诺
潘承凡
报载，上海铁路局所属１３／１４次列车向社会公开承诺：卧铺车厢的卧具到终点再收取。这则消息勾起了我一段难以释怀的经历。
去年春节后我由沪返京，临行前从上海一家报纸的报道得知，我即将乘坐的京沪特快直达１３／１４次列车，将和其它几次特快列车联袂推出新举措：待旅客下车后再收取、更换卧铺卧具。这则消息给我的欢欣是不言而喻的，此举不仅可使我免受尘掩灰呛之苦，同时还可高枕无忧地睡到北京，列车员再不会像以往那样，提前两小时把所有旅客从卧铺上叫起来。
上车后便放直了身子大睡，可是火车还没到天津，列车员依然如故地叫醒了全车厢的人，理由没变，要打扫车厢，收换卧具。虽有一肚子惊讶，一肚子不情愿，但也只好从卧铺上爬下来。
本人也是搞新闻的，但当时对这条让我空欢喜的消息，没有丝毫怀疑，倒不是职业嗅觉出了什么毛病，而是这条消息迎合了我的期望。由于职业关系，经常坐火车来来去去，可总是在终点前两三个小时被列车员轰下卧铺，睡意正浓的我非常愤懑，几次想给铁道部长写信反映反映。然而回到报社，工作一忙，写信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我一直不明白：铁道部门年年评先进，各铁路局为了争当先进，创造了各种各样争先评优的招数，为何独独没有人把不许提前收取卧具、打扫车厢列入考核标准呢？有一次从呼和浩特返京，卧铺卧具折得棱角笔直，这种折法以前只在参观军营时看到过，据说得用硬板做靠模，将四条边硬生生地撑起来。当时我就嘀咕：与其花那么多时间叠被子取悦旅客的感官，还不如晚几小时收取被褥，让旅客的身子多休息一会儿。
提前收卧具、打扫车厢，也不是千篇一律的。有一次回北京没有买上卧铺票，咬咬牙买下了列车长手里仅有的、不能报销的软卧车票。在外漂泊了几十天，人困马乏，身子一挨到床就睡着了，再睁开眼时，列车已徐徐进了北京站。我赶紧穿上衣服往外跑，一边跑一边纳闷，今天列车员怎不提前收卧具了呢？再一想也就释然了：“上帝”原来都在软卧车厢里。
多花钱就能当“上帝”，这仅只是一种特例。在服务行业里，“上帝”更多的时候是被“仆人”呼来喝去，“上帝”常常要看着“仆人”的眼色办事；在服务行业外，厂长求着工人干活，经理指挥不动小科员……这类现象在不少地方存在，皆因为管理机制出了毛病，社会角色位置被颠倒了。
上海的那家报纸是我喜欢和敬重的报纸，它所报道的那条没有发生的新闻，我一直把它当作超前新闻。一年后的今天，它所指称的新闻事实果然发生了。上海铁路局１３／１４次列车的公开承诺，虽然姗姗来迟，但它毕竟为全国铁路系统带了个好头。被颠倒很久的社会角色位置的艰难归位，又有了新的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