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家塄的证明 [复制链接]

第2版(经济)
专栏：

　　高家塄的证明
有了一个高家塄，出现第二个、第三个还远吗？人们从高家塄看到了希望，这是西部的希望
本报记者何加正
高家塄曾是渭北一座虽不荒凉但却贫穷的村庄。农民和周围大多数乡亲一样，世代在破败的窑洞里栖居，吃的是杂粮野菜，没有钱花。
大概从１９８４年开始，高家塄日益成为周围农民羡慕的对象。
火车东出秦岭，进入宝鸡地段，东进打工的民工们也许要探出脑袋，把惊奇的目光投向一处依坡而建的层层叠叠的楼房。这就是今日高家塄。
１９９３年６月１１日，江泽民总书记在当地领导的陪同下来村视察，他走进村民朱引民家，拉起了家常。如今，朱家的一楼客厅里挂满了放大了的照片。其中有一幅，下面说明是：总书记说，这里太好了，我都不想走了。
主人心满意足，心头明显荡漾着某种荣耀感。
村里纵横交错着水泥路，汽车可以开到每一家门口。带头人、村党总支书记高新录的家也是一座三层楼房。阳光照在二层偌大的阳台上，暖融融的。极目远眺，眼前是平静苍凉的渭河平原。不远处，一列火车正由西往东缓缓驶去，隆隆声隐约可闻。好一座平和的现代西北农家图。主人返身指指新颖的建筑漫不经心地说：跟广东人学的。
显然，沿海地带的生产生活方式在这里已经有了和者。沿海已不遥远。
先行者的脚步声
现代和富裕来自于生产方式的转变和经济基础的变化。高家塄已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西北农村了。和东部的一些地方一样，工业成了高家塄主导产业。企业规模不算很大，大多数设备也不先进，但却适用、有效，和当地的经济发展水平相适应。
织布厂是全村最“古老”的企业。高新录和村里人在８０年代中期顽强不屈抓住机遇选择了它，从此它也改变了高家塄人的命运。车间里，陈旧的织布机声一片轰鸣；工作台前，女工们在细心检查每一个疵点。厂长说，去年的效益不太理想。但过去，一年曾创造过数百万元利润。靠着它，高家塄完成了最初阶段的原始积累过程。现在全村有大小企业１２个，总资产１．２亿元。前年完成工农业总产值１．０２亿元，去年将达２亿元，成了西部少有的亿元村之一。
经过１０年的艰辛，如今的高家塄和“现代”接上了轨。有两座新型的中外合资企业使人能更清晰听到西北农民先驱者迈向现代的脚步声。一家叫东宝印铁制罐有限公司，一家叫东宝天然饮料食品有限公司。前者投资４５００万元，引进全套易拉罐生产线，年产易拉罐一亿只，将为资源丰富的西北地区饮料企业提供精良的包装。后者投资２０００万元，生产依靠当地资源加工的杏仁露、山枣汁等。在去机场的路上，东宝公司的一位副总经理说，你们在飞机上可能喝到我们的东宝杏仁露，昨天刚送去的。
合资企业厂房和东部地区新型厂房没有什么两样。可惜，时而为停电所困扰。参观时，正遇电力部门拉闸，精美的易拉罐半成品整齐地留在流水线上。这使人想起当年的东部地区来。这种现象本身似乎能够预示经济发展的某种阶段已经来到西部。
保持和革新了的“西北精神”
高家塄的成功，带有十分明显的“能人”色彩。起决定作用的就是前面提到的高新录。这个精明的西北汉子，不仅倔强，更有些牺牲精神。他把世代朝夕相处的一村人都能过上好日子作为追求的目标。村里人说，他自己完全可以过得更好。但他放弃了正值红火的个体运输业，１９８４年当上了村党总支书记。
高新录属于西部较早的觉醒者。农村第一步改革浪潮还没有完全结束，他就抓住政府部门一次征地的机会发展起工业。这几乎和东部一些地区同步。村里人把其后的成功归之于高新录的顽强不屈的精神。跑项目有时候到了令人绝望的地步；有几次因资金匮乏，全村人都已失去信心，但高新录不肯放弃，在进一步和退一步之间顽强地选择了前者。他付出的艰辛令全村人感动。他因此成为一个农民群体当之无愧的领头人。有人说，没有高新录的顽强，高家塄也许还是以前的高家塄。
高新录显然喜欢人们对他的信赖和尊敬。但他始终还是一个西北农民的领头人。他到河北承德谈项目，路过北京，只到郊外找一个小旅馆住宿，他不习惯更舍不得大宾馆的花销，保持着西北人一碗面条就能打发了的习惯。他让一线的厂长经理收入高过自己和班子的成员，继续过着早已习惯了的艰苦朴素的生活。
但这一切并不影响他对市场的敏感和机遇的把握。当他得知世界银行支助的一个扶贫项目因当地资金问题无法上马时，立即争取过来。这就是东宝天然饮料食品有限公司。每年仅加工上万吨杏仁一项，就能使周围大批农民增加一大笔收入。高家塄无形中又成了当地农村经济发展的领头羊。
榜样的作用
高家塄所在的宝鸡县还比较贫困。高家塄的存在和自我探索的成功，就像原野上的一把火炬，照亮了一片。这种影响似乎还在逐日扩散。人们感觉到，高家塄已经证明了什么。尽管大多数地方基础还很薄弱，条件也很艰苦，但已经有愈来愈多的庄稼人相信，贫困是可以战胜的。人们从中鼓舞起信心，同时也学到了一些办法。高家塄的机器声至少打破了一方沉静。
宝鸡县和宝鸡市正在利用这个“榜样”。一批乡村的领头人不久前在政府的组织下来这里参观学习。大家觉得来这里比去外地学起来更实在。据说，宝鸡县乡镇企业在陕西省名列前茅，这与高家塄的带动不无关系。
如今的高家塄已成立宝鸡渭北实业（集团）公司，是村庄也是企业，高新录是董事长兼总经理。当然，对于众多的还处于贫困状态的农民来说，目前的高家塄可望而不可即。不过，经验的传播是个梯度的过程，就像当年的东部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