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们中的一员”——百姓心目中的李润五 [复制链接]

第1版(要闻)
专栏：

　　“他是我们中的一员”
——百姓心目中的李润五
本报记者刘工践
党的优秀干部李润五同志逝世两个多月了，但人们依然经常谈论他，怀念他。
北京市政府传达室。当屋里的工作人员知道记者要采访李润五的事迹及反应时，他们都诚恳地说：“江总书记对润五同志的评价太好了。别看他是一个市长，但却是我们中的一员。”
“我们中的一员”这话说得是何等地好啊！沿着这个思路，记者走访了润五同志生前的邻里亲朋、司机秘书以及他的部下同事。他们谈及润五同志时，常常掀起感情波澜：一个党的高级干部倒在和平环境的岗位上，它给人们心灵深处带来的哀思、震撼和敬仰，不亚于战争年代先烈们悲壮地饮血沙场……这是历史的衔接和继承，是时代精神的反响和例证。
老百姓送他５６朵白玫瑰
老百姓说：６０年代出了个县委书记的好榜样焦裕禄，９０年代出了个与藏族同胞亲如手足的地委书记孔繁森，现在又出了个身居京华、一尘不染的党的高级干部李润五。职务一个比一个高，但相同的是：与百姓心连心。
李润五逝世后，老百姓自发地来到他家，送来了无数花圈和挽幛。引人注目的是在润五同志遗像前，摆放着悼念者送来的５６朵洁白的鲜玫瑰。
５６朵白玫瑰，象征着一个共产党人５６载春秋无愧的一生。
５６朵白玫瑰的旁边，竖起一副挽词：“众望咸归，泾渭分明。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乐其所乐，忧其所忧。一生何愧，薰莸岂同器？”明眼人一看，就知其所指。
那几天，润五同志的妻子、儿女和８５岁的老父亲眼睛都让泪水泡红了。最让老父亲痛苦的是，润五１０多岁丧母，是他和润五的姐姐在河北丰南市农村老家把润五拉扯成人。一个多月前，润五还对老人和老家的姐姐说：“现在日子好过了，您二位的养老，都由我负责了。”音容宛如昨日，怎么黑发的儿子竟先白发的老人而去了呢？
令老人宽慰的是，这么多的人来看望他：
李鹏总理办公室、朱?基副总理办公室打来电话；中组部部长张全景一行来了；中央各部委领导来了；北京市领导来了；河北、山西等地一些领导来了；外国商社驻京代表也来了。但最多的还是老百姓，工人、农民、市民共１０００多人。
同仁医院内科主任办公室。记者见到去年１１月２日参加抢救润五同志的国内著名心血管专家李清朗教授：“没能抢救成李市长，作为医生，我感到难过。像李市长边吸氧边工作，而不来医院看，导致心脏猝死，在我几十年看病的生涯中，还是第一次。”
医院太平间老工人吴永源，患哮喘病，咳嗽挺厉害，非得动手给咽了气的李润五换衣服。他说：“这么好的市长，我要尽点心。”
从“胡同区长”到“胡同市长”
外国人讲，北京这几年“一天一个样”，高楼多了，拓宽马路多了，车水马龙，都要认不出来了。
而伟大祖国首都的副市长李润五，却依然骑着他那辆生了锈的旧自行车上班，而且提前一个钟头到。
东城区的人们回忆，润五当年在这儿当区长，就是靠这辆旧自行车穿大街，走胡同，把一个共产党员干部同千家万户百姓的心连结编织在一起。“胡同区长”的绰号由此而来。以后区长当了市长，人们又称他为“胡同市长”。这绰号饱含着北京市民对他的亲昵和热爱。
史家胡同小学教室用木板支着。润五同志关心孩子学习，多方筹集资金，跑材料，请施工队；早晨七点多钟，老师没来他先一手举着烧饼油条，一手把着自行车，边走边吃来到学校工地；教学楼建成了，他又骑自行车，静悄悄地走进教室，摸暖气热不热，他生怕冻着学生呀！如今，史家胡同小学成为全市教学设备第一流的学校，全校师生无不怀念昔日的李区长。
东城区华丰胡同２７号。北京普普通通一个四合院，院内住着普普通通的海朝绪一家人。“每逢下雨天，我们就想起润五区长。”海朝绪夫妇说。原来他家住的房顶漏了好几年。一下雨，家里的锅、碗、瓢、盆都用上接水。几个夏天，找单位的领导，找安定门房管所，找东城区房管局，却不中用。最后没辙，走进李区长办公室。润五同志听说后，马上表态：“走，咱们一起看看去。”本想骑自行车同海朝绪一起走，但看到他妻子哭得泪人一般：“算了，你同我一起坐车走吧！”
赶到海朝绪家中，“不行，今天你们先凑合一晚上，明天马上就搬出去，这里不能再住了。”他对海朝绪说。润五立即找了区房管局，定下１０天内必须把房修好。房子修好了，几年过去了，润五同志也故去了，海朝绪老伴对记者动情地说：“我们一家念他好。”
老谭头，前门东街一号宿舍院看传达室的师傅，６０多岁。他听说李市长去世的消息，哭了好几天。在那窄小的传达室，老谭头这样对记者说，前年春节除夕，他正在传达室，突然进来一个人：“过年了，您老人家工作辛苦了，给您拜个年。”老谭头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人竟是李市长。“我是京西门头沟来这干临时工的农民，李市长心里有我，顿时心里热乎乎的。”
老谭头带领记者看润五同志原来的旧住房，三号门二层，三小间。他介绍李市长一年前老少三代还住在这里。楼下吉大妈和小王同志两家人听说记者来了，也邀我到屋里坐。“平时看李市长早出晚归，这两天一看电视才知道，他为市民干那么多好事。”这些老街坊讲，传达室老谭头的儿子受了伤，是润五同志叫了车亲自把他背到车上；李市长家里孩子们有家教，从不坐他爸爸的车；去年春节李市长搬家，没有用大卡车，只见他大女婿从外借个小三轮车，一车一车，不惊动左邻右舍，安安静静把家搬走了。
“好官”的背后，是他强烈的公仆意识
在北京街头，开“面的”的，摆小摊的，站柜台的，谈起李润五这话题儿，“好官”这个词出现率最高。
“同一个大院，同一届当‘官’，出了个王宝森，也出了个李润五。”一次，一个开“面的”的小伙子在车里干脆这样议论。
在市政府大院司机班，谈到和蔼可亲、朝夕相处的好市长，这些七尺男儿不禁流泪。他们讲，在大院除赵师傅固定给润五市长开车外，几乎所有司机都给他开过车。他来车队，每个司机的名字都能叫上。一次，润五同志去怀柔，回来路上被警车追上来，把车截住，打电话叫机关总务处来人。润五问司机：“你有什么责任没有？需要我出面说吗？”司机说：“我自己来”。开车师傅考虑到润五同志工作忙，让他搭别的车先回去，他说：“不用，等一会儿吧。”半小时后总务处长来了，带着车，也让润五同志先回去，他还是那句话：“等一会儿。”直到把问题搞清楚才回去。还有一次，拉润五同志去北京饭店参加外事活动，晚上很冷，润五同志只穿了件西服。他对司机讲：“你先回去吧，开完会我自个走着回家。”司机见润五穿得少，在外等了两个多钟头。润五开完会走出北京饭店门口，见到他：“哎呀，你怎么还没回家？我家近，好说嘛！”
司机班知道的事多。他们说，润五的办公室没有浴室，他就来车队洗澡，边洗边和我们聊天。李市长吃饭也很随便。每天中午让孙秘书到职工大食堂给他打盒饭。本来政府食堂有小灶，可他也没去过。
这些事儿都不大，但却能看出他的“公仆”心。
他最理解支持国有大中企业，最关心依靠工人阶级
来到北京焦化厂、一轻总公司、同仁堂制药集团以及北京乙烯建设指挥部等企业，许多企业的领导和工人告诉记者：“润五市长最理解咱国有大中企业的困难，最支持咱国有大中企业的改革，最关心最依靠咱工人阶级。”
记者的桌上放着两份手稿：一份是润五同志去年３月在中央党校举办的省级干部国有企业改革研究班写的论文，题目是《国有工业企业改革与发展的构想》；一份是他在去世前头一天中午赶写出来、有１７页稿纸的《学习十四届五中全会精神，探讨北京工业发展战略》的讲话提纲。两篇遗稿，看出他学习邓小平同志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贯彻中央四中全会、五中全会精神，搞好北京国有大中企业，进行产业结构调整，实现“两个转变”的认真思考。
拥有上万家企业、１７０多万产业工人的北京工业，是北京经济建设的主要力量，是北京财政的重要支柱。熟悉情况的人都了解，从这几年润五同志的周围环境及北京国有大中企业遇到的困难看，作为分管工业的副市长，他是负重前行的。
共产党员干部是乐观主义者。三年来，他认真贯彻党中央、国务院的以及北京市委、市政府的方针、政策，与有关部门的同志一起，深入工业系统１９个总公司、局，１００多个利税大户和亏损企业，调查研究，提出以搞好国有大中企业为重点，调整产业结构，扶植优势产业，提高整体质量和效益的振兴北京工业的思路。
从没有统计过他走了有多少路。他不知疲倦、往返穿梭，从工厂到矿山，从高炉旁到矿井下。最困难的时刻，最危险的地方，他都到。
“没有润五同志就没有一轻改革的今天。”一轻总公司董事长崔治安这么认为。他告诉记者：润五同志在我们困难时，多次用小平同志的话鼓励我们：“认准了，就要大胆地闯，大胆地试”。一轻改革初期，润五同志是北京市第一个书面批示，请北京市体改委同有关委办支持一轻综合配套改革的。整个改革过程，他始终参与、组织和推动。改革突破口是一轻总公司改为国有资产经营公司，全系统进行优化资源配置。又是润五同志批示，请房管部门支持，把北京火柴厂土地使用权折价入股。这使企业获得一笔宝贵的启动资金。一轻的经验饱含着润五同志的心血。
同仁堂，这个创业３００余年，蕴藏着中华文化精华的“老字号”，如何从历史走向未来，是润五同志密切关注和经常思考的问题。同仁堂集团经理殷顺海回忆：他多次来药厂，事先不打招呼。他关心老字号，要我们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它的声誉。同时要求我们上规模、保质量，跟上时代步伐，使“老字号”焕发青春。正是在他的关心下，我们不仅保住了原来的十大名牌中成药，还打出了牛黄安宫丸和国公酒这两个上亿元的名牌。
又岂止一个同仁堂。市经委质量处的同志最清楚：润五同志抓北京有线电厂，千方百计把解放军信息工程学院开发国内最先进的ＤＪＨ—０４程控交换机项目，争取到这个厂生产；抓一轻改革的同时，抓北京生产星海牌的钢琴厂；抓国内生产数控机床领先的北京一机床厂，这都寄托了他实施名牌战略的构想。他担任北京名牌领导小组组长，中国名牌丛书编委会副主任，同时在许多会上，都呼吁工业产品一定要走名牌之路，以此来推动和提高北京工业的质量和效益。他直到逝世那天早晨七点半钟，还在办公室与质量处的同志商量，过几天再开一次研究名牌工作的会议……
焦化三厂的职工不会忘记：由于新的“三角债”，“不给现金不发煤”，炼焦炉处于“断炊”边缘的时候，是润五同志全力支持他们，跑煤矿、跑车皮、跑银行。润五逝世后，经委组织学习李润五。焦化厂厂长王梦龙心里最清楚，这次润五同志去得这样急，这样快，是同解决焦化厂的煤源和资金有直接关系：当王厂长向润五电话报告厂子储煤只够两天多炼焦的时候，润五同志焦急万分，他当即决定把厂子总会计师找来，去年１０月２６日上午，一同跑中国工商银行。润五同志的秘书小孙回忆，李市长那天中午回办公室时，脸色发白，双眉紧锁，对他说：“你到医务室给我要个氧气瓶来。”从此，氧气瓶就没有离开过李市长的身，一边工作，一边在心闷的时候吸氧，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焦化厂戴书记说：１９９２年煤气紧张那段时间，润五同志每天下午５点左右就来，他盯在调度室，亲自坐镇指挥，看煤气储存量，看煤气出厂的压力多大，市民们用这样的气压能否点着火。晚上８点，他说了句：“行了，高峰过去了，走吧。”北京的市民紧张工作一天下班后，回到自己温馨的家，进厨房、烧饭菜，他们怎么能知道正是在这个时候，润五市长正蹲在焦化厂，悬着一颗心，在为全市人民而操劳呢？
在北京燕山厂油化公司，曹副总经理和原调度室主任方达琳讲了这样一件事：１９９３年９月１８日，位于燕山凤凰亭的液化气中转站，发生事故。泄漏出的液化气呈水状流了一地，还冒着白气。润五同志又是亲临现场，同我们一道指挥抢修。当时周围迎风一里的家属区居民全部撤走了。稍不慎，有个火星，这里将发生爆炸，而润五却坚持同抢修的工人战斗在一起。
去年春节，他到木城涧煤矿给工人拜年。在老工人郭春利家，得知老郭动过手术，至今腰里还留着穿钉坚持工作时，他紧紧握着老郭的手连声道谢，还特意和老郭合影留念。他嘱咐身旁的煤矿领导：“矿工们很苦很累，干活重，要吃肉喝酒，可收入并不高。你们要搞多种经营，要靠发展致富。我们奔小康，可不能忘了工人啊！”
他是“先锋队”中的普通一员
李润五同志１９６６年入党，曾被评为北京市优秀共产党员。
“润五同志的组织观念强。”经委机关副书记许天冰同志说，“他职务变，工作忙，但时刻也没有忘记自己是一名普通共产党员”。他回忆，几次因工作调动转党的组织关系，润五同志都没有让别人代劳，而是亲自办。”
这在一般人眼里也许是件小事，但润五同志却认为这是个组织观念问题，是件大事。
润五同志常讲：“我是党一手培养起来的，作为党员，必须自觉接受党组织的领导和监督。”市经委生产处党小组长小刘对记者说：“有一次，我通知孙秘书，下午要过组织生活，看看润五同志是否能来？”一会儿，孙秘书来电话：润五同志下午两点有个会，润五的意见是否能提前半小时，一点半开。他先讲，讲完之后，你们接着开。结果生活会提前开了，润五同志在会上说：“共产党员要时刻严格要求自己，要从我做起。党是一个有机的整体，如每一个细胞都健康，我们党就会兴旺发达。”
润五同志对故旧、对下属、对同学、对妻女是有情有义，无限深情，但却不徇情。
罗教授，润五同志的矿业学院的老同学。他讲述了润五同志最近一两年和同学交往的情况。半年前，分布全国各地的同学在北京搞了一次校友聚会，是星期天。润五说：“让赵师傅休息一天，我们‘打的’、坐出租。”到中华民族园游览，润五和我们都是买门票进去的。每逢我们老师来北京，他都是亲自开车门请老师先坐，用手遮挡车的上门框，生怕老师进车碰着头。他尊敬老师，理解老师。他给一个同学写信：“我们的老师教一辈子书，很不容易。不要总记以前那一段‘左’的历史，如果我们当时是老师，也要受‘阶级斗争为纲’的影响。我们的知识毕竟是他们传授的呀！”话说得非常诚恳，既有师生之谊，又符合党的政策。
他对场面的事儿，耻于应付。北京乙烯工程指挥部的邵总指挥讲，润五是我们的好领导、好老师、好朋友，见了面，他常说：“咱俩都是属虎的，在不同岗位为党做好工作。”他日理万机，非常辛苦，但在乙烯战斗的关键时刻，总是坐镇指挥。去年８月２８日，一件重３７０吨、长１３．５米，宽５．７５米的设备大件从天津港运到京东河西务，当天要运回北京化工厂。需用每轴８个轮子，共２６个轴的大卡车运，沿途涉及交通局、供电局、公安局、市政处等好多单位协调。润五那天早晨５点就到河西务现场，５点半交接完毕。他要跟着运输车走。我说，你先回，他说：“不，前头遇着拦路的高压线要铰断，后面遇到堵车一大片，要做工作。我在这指挥比你们灵。”他是顶着烈日，一身汗水，几乎是一步一步走过来的。整整忙了八九个钟头，下午两点，当这个庞然大物运回厂子，彩旗飘扬、锣鼓喧天，庆功大会就要开始时，本来要上主席台的他，却对邵总指挥说：“你们开会，我在市里还有事。”便悄然地离开了。
党的高级干部李润五，就是这样一位说实话、办实事，坚持党的宗旨——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优秀共产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