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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则惑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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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6-01-17
第11版(文艺评论)
专栏:文艺短论

  多则惑
王朝闻
要准确处理学术著作中的纲与目的联系与差别,难度不小。倘若处理不当而引起父辈子辈以至祖辈与孙辈的混乱,纲与目划分得越细越易引起不应引起的乱伦的误会。
目前经常碰见许多新名目、新概念。有的我明白,有的显得不易明白。“妇女文学”较好理解,“广告文学”或“企业文学”听起来较难理解。如果说这一切是指作品的题材,那么,以文人、间谍、企业家、医生、模特儿,以至以妓女或盗贼为题材的作品,应当立个什么名目呢?如果说“广告文学”是指广告的文学艺术化,广告也有童叟无欺、弄虚作假的区别,如果论者也反对弄虚作假的恶劣风气,又该立个什么名堂来表达自己的主张?这些名目也许都有我未曾探索过、所以感到困惑的原因与理由。在这里,我不过说说自己少见多怪的感觉而已。
我说“妇女文学”对我来说比较容易理解,其实也像流行的“文人画”和它相对应的工匠画那样,它本身没有绝对的独立性与确定性,与“儿童文学”相对应的“妇女文学”,这类概念有模糊性。如果说“妇女文学”仅指作品的题材,《孔雀东南飞》作为反封建礼教的题材,总不能因焦仲卿及其妻两人都殉情自杀,就可认为它是有男有女的“两性文学”吧?《孔雀东南飞》里的男女双方都是受害者,我看不必从性别问题着眼,给作品立个特定的户口,挂个特殊的门牌。
此外,即使以太监为主角的作品,怎么可能因为他们在生理以至性格上有不男又不女的特征,例如汉代那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十常侍,可以抹煞他们在政治上这一重要特征,从性别的模糊性上巧立名目呢?
《史记·佞幸列传》这一标目,像《滑稽列传》、《游侠列传》那样,都是从历史人物的社会地位和作用着眼,这样给作品分类的。《佞幸列传》里的人物邓通,为汉孝文帝宠臣,“无他能,不能有所荐士,独自谨其身以媚上而已。”但这个角色因得孝文帝宠幸而大富大贵,红极一时。这篇传记虽没有挂出“宠臣文学”的招牌,却有动人的人物性格、尖锐的戏剧性和引人思考、潜在着的美丑判断。
邓通是否玩弄诡计以求破坏汉文帝与太子(后为景帝)的父子关系?传记没有分明的交代。但太子深怨邓通,当了皇帝之后,把铸“邓氏钱”而富甲天下的邓通,搞得“竟不得名一钱,寄死人家”的结局。
文帝尝病痈,邓通常为帝唶吮之。文帝不乐,从客问通曰:“天下谁最爱我者乎?”通曰:“宜莫如太子。”太子入问病,文帝使唶痈,唶痈,而色难之。已而闻邓通常为帝唶吮之,心惭,由此怨通矣。
邓通得罪太子的原因,究竟是他玩弄了比造谣更狡猾的诽谤,还是因为他仅仅热衷于媚上而别无阴险的谋略?我不敢妄评。如果仅仅出于自我表功即媚上的动机,它的实际作用未必低于一般的造谣。不论对人对己,邓通这一媚上行为的杀伤力不小。
军事、政治以及商业竞争中的“诡道”的有效性,也像汉景帝对邓通的怨恨那样,是以客观条件为依据的。为了新艺术的繁荣,多务实比巧立名堂重要。《老子》那“少则得,多则惑”的观点,似还值得参考。
(作者单位:中国艺术研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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