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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委泉的土地改革运动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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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47-02-16
第2版()
专栏:

  南委泉的土地改革运动
·萧寒青·
一、运动前的阶级状况
南委泉行政村,辖茶棚滩、东山、桥上等数小村,属黎城五区。南委泉是政治经济统治集团所在地,抗战前,张、王、李、魏四大地主世袭依次担任社首,掌握政权。他们每逢嫁娶,或过年过节,各村贫民,特别是东山开荒贫民,必须送钱、粮等礼物,稍有迟误,或则捆吊毒打,或则驱逐出境。据统计,贫民每年送礼总值,足够自己过年开支之用。另一种额外剥削,是每年逼使东山贫民交纳二百元现洋的“山价”,否则不准开荒。地租高达每亩六斗至七斗。农民申和,承租地主王玉兰四亩地,常年产量一石六斗,租额却是二石四斗,交不起租,被迫远逃岳阳,流为乞丐。高利贷有黑驴打滚与老一分等形式。农民贾有福,借地主魏玉奇十二元,滚利叠息的结果,押光了房子和仅有的五亩地,儿子被迫出去当兵,他进了戏班子。
抗战后,民主政权建立,额外剥削大减。经一九四二、四四年群运,地主因退租变卖了部分土地,农民初步发动;但因当时是以问题为中心算账,干部注意思想发动不够、退租年限也有限制(法令规定自民国二十九年始),而村长、村副等职位,又为旧富农、富裕中农占据,故运动很不彻底,明减暗不减现象严重存在。桥上贫农郑福生白天收回退租粮,夜里又给地主魏玉奇背回去,并赔礼说:“这是干部的过”,不是他愿意减租。地主乃乘机将租地改作典地,隐蔽自己。王玉兰遂一变而为仅有二十亩地的“自耕中农”,其典地却达八十四亩。当时此种典地占全村土地总量的百分之十一弱,不少原佃户变为承典人。佃户赵进,四口人,无一亩死契地,只靠九亩典契地过活。东山八十三人,只有三十一亩死契地,每人平均不足四分。
据调查,去冬填平补弯运动前,全村各阶层占有土地及租佃、典当关系情况如下:
各阶层土地占有:地主二七户,一○四人,占总人口百分之五·六,土地九四·七九亩,每人平均九·一一亩,占土地总量百分之二十二·二,实际经营五一一·七亩。富农四○户,一五三人,占总人口百分之八·三,土地七○六亩,每人平均四·六一亩,占土地总量百分之十六·五,实际经营六二六·八亩。中农二七○户,九四九人,占总人口百分之五十一·七,土地二二七三亩,每人平均二·四亩,占土地总量百分之五十三·四,实际经营二四六八·八亩。贫农一○七户,四○三人,占总人口百分之二一·八,土地三三○·五亩,每人平均·八二亩,占土地总量百分之七·七,实际经营六七五·六亩。赤贫八六户,二一九人,占总人口百分之一二·三,无土地,实际经营二一七·二亩。总计全村共五三○户,一八二八人,土地四二五七·四亩,每人平均二·三亩,实际经营四五○○·一亩。(按:实际经营土地中有公地及典租算村土地,未统计在土地占有项内。)
全村租佃关系:地主九户,租出九一亩(内外村四亩)。富农一一户,租出三九·九亩。中农一一户,租出四二·七亩(内有外村二亩)。以上共出租户三一,地一七三·六亩。赤贫四八户,一三五人,租入一一八·一亩(内有外村一一·三亩)。贫农五八户,二一八人,租入一九七·五亩。中农四八户,一七九人,租入一三四亩(内有外村一○亩),以上承租户共一五四,人五三二,地四四九·六亩。(按内有公地一部。)
全村典当关系:地主二○户,典出三四五·二亩(内有外村三七亩);另有二户,典入八亩。富农六户,典出四七点三亩(内有外村八·三亩);另有六六户,典入一七○·二亩(内有外村九亩)。中农二九户,典出七一·六亩(内有外村三亩);另有四六户,典入一五一·一亩(内有外村一六·六亩)。贫农二户,六人,典出三·五亩;另有二八户,七○人,典入九九·一亩(内有外村一二·七亩)。全村出典户共五九,地四七七·六亩;承典户一四二,人四九九,地四二八·四亩。
从上述情况看:(一)地主仅占全村人口百分之五·六,土地占有则达百分之二十二·二;贫农人口占百分之三十四,土地则仅占百分之七·七,赤贫二百十九人,指地皆无。故广大赤贫农热切要求与拥护土地改革之贯彻。(二)典租关系本村与外村交错,地主易钻此空子,隐瞒土地,须深入清查,始能彻底消灭封建。(三)中农有相当数量的出租、承租、出典、承典土地,既须大力发动,又需适当照顾。故运动前县区即派出三个干部,前往该村协助工作。
二、群众性的思想酝酿
去年十二月初,整平补齐运动开始。在酝酿阶段中,首先发现群众思想障碍颇多。贫农崔合汉说:“疼过的肉提它干什么!”二十多年的雇工王二锁,冬天没有棉衣,还自认“天生命穷”。贫农张有福不说话,怕说了不顶事,反讨没趣。四四年他曾要求退租,因年限限制未获解决,地主高庭璧反在村公所骂他:“穷人讹人,没孔生蛆”,村干部没给他撑腰,结果羞得他三天不敢出门见人。贫农赵老二说:“逃荒到南委泉,全凭租了地主魏玉奇四亩地,才没饿死。”东山贫农听说武安备战,蒋机炸了长治,“怕中央军过来”。……
群众斗争情绪不高,急待发动;但村干部的思想上、相互关系上也还有不少问题。干部乃一面表明彻底消灭封建、填平贫户的决心,让群众自由酝酿;一面开会检讨过去运动中的行政命令作风等问题,并进行诉苦,以提高阶级自觉。武委会主任张全林,原籍涉县更乐村,移至南委泉之初,每当麦子成熟时,王家地主即派人抢割,自己忙碌一年,一无所获。诉苦中,他哭不成声。政治主任张孝吉、农会主席朱逢堂,检讨了互相“闹矛盾”给运动的影响,决心团结一致,领导农民翻透身。当场大家作了明确分工,提出以苦引苦,突击山庄窝铺,深入发动痛苦最深的赤贫农。
会后,村干部们背上行李粮食,分头深入到东山、桥上、白玉港、高家沟等小山庄,从一个人一个组入手组织诉苦。
在白玉港,张全林以初到南委泉时的悲惨遭遇,引导外来户赤贫农诉苦。使在魏玉奇高租压榨下的姚完旦觉悟起来,成为积极分子。追溯历史的方法,在各村收到良好效果,特别有力的启发了老年人。申和于民国十九年被王玉兰下了地,女儿只好给人家作了童养媳,孩子失养夭折,他逃到岳阳讨饭……想到这些,他痛哭流涕,从此积极起来。经过找穷根,王二锁说:“不是揭钱穷不了,当了雇工,身子弄坏,老是吃药,花钱没数,工资寥寥,不得不穷”。“天生命穷”的思想打破。白玉港等村群众,进行了抗战史回忆,解脱了“变天顾虑”。何小凹说:打败日本,还怕什么中央军,更不怕老财。这样经点到面,形成个别诉苦、三五闲扯、有冤人找有冤人、有苦人找有苦人的群众性的诉苦运动。从中涌现出一百零五名新的积极分子,他们与老积极分子团结一致,互相帮助(新积极分子批评了张孝吉过去包庇地主),互相串连,大大鼓舞了群众斗志。雇工王麦成常说:“运动运动,还不是那么回事”,这次也坚决要和王玉兰清债。
抓紧农民对地主阶级高昂的仇恨情形,领导上提出自愿结合翻身小组,并在此基础上组成了六个翻身大队,选出翻身委员会。但茶棚滩有二十八户中农被关在翻身小组的门外,中农胡丑堂,有许多苦急着要诉,赤贫农却不让他参加组织,因为他以前上过“当”。领导上当即提出“中贫农是一家,都有苦”,进行教育,胡丑堂也向群众“洗了脸”。中农遂全部卷入运动。翻身委员会乃提出划阶级,确定斗争对象。各组经热烈讨论,确定魏玉奇等四大地主为“集中对象”,李金堂等二十四户为“二类对象”。但第四队却确定了五十一户对象,经过反复讨论,大家明确了“天下农民是一家,团结起来齐翻身”的思想,把中农、新兴富农划出来,巩固了农民阵营,齐向地主阶级进攻。
三、曲折的斗争过程
在深入诉苦,划清阶级界限,农民组织起来,并提高了阶级觉悟的基础上,领导方面响亮提出“吃谷还谷,吃米还米”的进军口号。农民团结一致向地主清算血汗账的斗争,于十二月十二日胜利展开。
原定计划是:首先清算四大地主。由于思想问题未更好解决,刚一交锋,部分农民便感到“没有问题”而消极起来。二队一个十五户的小组,当夜和地主算账时,只剩了八户,七户旧中农全睡觉去了。有的农民则失掉了斗争方向。贫农杨活儿,要求首先解决家庭问题,要和他哥哥杨泮荣(中农)算账。……农民阵营紊乱起来了,领导上当即提出“大家团结,大家翻身”的口号,二队一组遂展开了热烈的批评与自我批评。朱胖反省说:“我是旧中农,怕分不到东西,还怕伤情面……以后我一定帮助穷兄弟翻身。”从讨论地主对大家的迫害中,各组明确了:你的问题也是我的问题,我的问题也是你的问题,中贫农建立起血肉关系。斗争重新展开,方式是大会与小组清算结合。在翻身小组里,农民大胆的自己算自己的账,并提交翻身委员会研究。大会上集体与地主讲理,会后,各组轮番和地主算血汗账。
十六日清算大会上,魏玉奇、王玉兰等承认了剥削无理,但除土地外,只偿还了群众几百元现洋,还说了一顿“尽量还群众的血汗账”等空话,图以此麻痹农民。
与此同时,农民经初步清算,已分得一批果实(地、房、牲口),自满起来。贾有福说:“可差不多啦!”于是,好多农民不参加斗争了。领导上便引导农民从历史上计算地主的财产变动,并说明仅就知道的材料来讲,魏玉奇放了三百元现洋的债,租出一百多亩地。王玉兰在旧社会里是“官宦人家”,祖上当过道台,他父亲“三少爷”当过许昌的知县(清代)。他们光欠群众的粮就在三千石以上,只拿出那点东西,显系赖账。经过讨论,群众从地主的圈套中解脱出来,斗争继续展开。但魏玉奇始终以其“硬顶一态度,抵抗农民的正义斗争。虽经四次大会,五次小组清算的激烈斗争,还是一毛不拔。原来魏玉奇一九四三年即经特务樊克仁介绍,参加了阎特组织“精建会”,颇有一套反动诡计,这时便施展起来,要死顽固。还无耻的说什么原来有钱,都买了东西,“要有钱,拿出来,还不是呱呱叫”。王玉兰则图软化农民,让佃户杨活儿打他几下出出气。
由于地主的无赖和欺骗,部分农民又呈现疲劳。赵进说:“搁搁再搞吧。”有的说:“这样搞下去,搞到什么时候?”一部分中农则观望起来,既不积极提意见,更不积极行动,只在一旁“看稀罕”。有的则产生怜悯地主情绪。政治主任张孝吉,竟帮助魏玉奇从历史上算账,说那年那年买了地买了房,“钱或者没有了”。
面对着提高农民斗志的任务,领导上一面提出“不要揭了疮疤忘了疼”等口号,发动进一步诉苦,重新唤起阶级觉悟;一面组织积极分子从魏玉奇、高廷璧家检查出农民叫做“穷秧”的一百零五张文书和揭帖,以此实际材料,教育农民。因为在一九四二、四四年运动中,地主即已报过文书揭帖完全损失,给退租退息群众写了“收复”。现在,事情完全清楚了,农民进一步认识了地主的阴谋,仇恨心理大增,纷纷扭打魏玉奇。但魏玉奇仍以“硬顶”态度处之。
此时,农民便分析地主的无赖思想,估计他们的隐蔽财产集中的放在了一起,怕完全暴露,“割了根”,乃转变斗争方式,让地主找保具结,限期交付一定数额的财物。这样,僵局打开,地主“硬顶”诡计被粉碎。不久,魏玉奇、王玉兰等交出千多现洋和若干元宝。农民斗争情绪更加高涨,提出“斗争斗彻底”的口号,把运动提高了一步。
在继续清算四大地主中,同时清算“二类对象”。但在斗争方式与算账方法上,农民区别了对象的主次。对四大地主,除索回血本外,并计算利息。四大地主承认这是应该的,说这种算法是他们“打下的样子”。对“二类对象”则只稍算一点利息。并召开“二类对象”座谈会,让他们自己忠实的自动的与农民解决问题。结果他们比四大地主拿出的暗财还多,并且情绪相当稳定。王书魁在偿还群众血账后说:“心可放下啦。”
激烈的清算斗争,曾牵连到中农问题。贫农张老汉曾要求和中农张书田(村长)清算家庭问题。有的赤贫农则存在着“生活好,没问题也要搞”的思想。引起中农怕“割韭菜”的顾虑。新兴富农许光富献地十亩,部分中农情绪不安。领导上便以本县霍家窑劳动英雄石寸金为例,说明劳动发家的不能斗,并提出“割封建尾巴,不是割农民尾巴”,“核桃枣不能一律数”。经过讨论,农民思想提高一步,拒受许光富献田,纠正了乱斗现象,农民团结益趋巩固,集中力量清算了地主。
经过几次激烈斗争,农民获得了重要胜利。二十日,乃举行团结大会。会上,提出“天下农民是一家,有好有歹要担待”的口号,用调解方式,扫清了农民间的积存纠纷。赵二头打过申五广一个缸,申五广说:这是农民间的事,说清楚了就算完。许官顺押过贫农程金堂的若干件农具,经调解,让生活富裕的许官顺,在不动地、房、牲口原则下,偿还了三小石米。一方道歉,一方让步,“疙瘩”解开。接着干部群众互相进行了检讨。政治主任张孝吉向群众承认了错误——包庇地主。中农王合秃、王土德、江德义、胡春,贫农孟庆德等也作了自我批评,说一九四四年斗王玉兰时,包庇了他,自己不提意见,还帮他解释,不让别人提意见,影响了大家翻身。
这一段运动中,总计农民向地主提出退租、清债、工资、恶霸、贪污问题五百四十八件,向封建富农提出二百六十四件,中贫农之间纠纷十三件,均一一获得解决,农民获得了巨大胜利。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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