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出色的值班站长 [复制链接]

第2版()
专栏：

一个出色的值班站长
本报记者　陈迹
一九五四年四月九日，是唐官屯车站不出事故的第八百零三天。值班站长董家彬站在站台上，一列火车已经过去了，他还默默地看着站台、线路和信号机。好像一个战士打了胜仗一样，他怀着一种特别激动的心情。
唐官屯车站是个小车站，没有电灯，只有一幢长方形的矮房子，里面却安排着旅客候车室、站长室和办公室。在夜晚，车站是漆黑的，要不是值班站长手里摇幌着的油灯闪闪发光，你真不会发现这是车站哩。
“你不要以为这是个小车站，出不出事故，算不得什么！”董家彬常常向全站职工很认真地说：
“但是，它也是津浦铁路的一节肠子呀！每天从这里要走过五十多趟列车。从北京到上海去的旅客，从上海运往东北去的机械设备，都要经过这里。只要一趟列车在这儿出了毛病，整个津浦铁路的列车就不能顺顺当当地走动了。我在前年看见一趟列车在一个小车站——连镇车站出了事故，车厢脱离了轨道，车里的矿石哗哗地翻在地上。许多列车都只好停车，等到这趟车恢复运行以后，才能前进。”
但要不出事故，的确也不容易。你站在唐官屯车站上，等上十多分钟，就会看见火车一会儿进站了，一会儿又出站了。这些进进出出的列车，都要董家彬付出辛苦的劳动。他要指挥扳道员，准确地扳动道岔，让列车进入指定的线路；他要通知货物员、站务员，及时地接送货物和旅客；他要听候调度所和邻近车站的通知——什么时刻，什么样的列车要进入车站；他也要告诉邻近车站，什么时刻，什么样的列车就要来了；他还要看看线路、道岔、站台、给水机、信号机和车牌授受机等各种车站设备，是不是有毛病。他做这样许多工作的时候，不能说错一句话、一个数字，不能发错一个命令，不能疏忽一件小事。否则，事故就会像敌人一样侵袭进来。
董家彬永远记得这一天——一九五二年一月二十八日。在这一天里，值班站长温合义送出了一列车，舒舒服服地坐在办公室的火炉旁边，准备休息一下。他笑嘻嘻地跟董家彬说：“老董，今天胜利完成任务，没有什么事了。……”说着，他舒展了一下身子。忽然，电话铃响了，电话里传出了声音：“喂，唐官屯车站！你们为什么不办理行车的折返手续，就把列车开来了？”温合义没有亲自检查，忘记了办理行车的手续。这算是一个严重的事故。因为不办理行车的折返手续，开出的列车可能撞上中途的列车，发生列车颠覆事故。
“自从一九五二年一月二十八日这一天起，”董家彬向我说道：“一直到今天，我们再没有出过事故。”
“你们怎样做到不出事故的呢？”
他没有直接答复我，后来，我从别人的口里，知道了他怎样防止事故的事实。
唐官屯车站的人没有一个不知道：老董这个人，办事认真。他给扳道员传达行车指示的时候，常说：“听清楚了吗？你再回说一遍！”扳道员说：“是了，听清楚了。”董家彬听了这个答复，并不以为“我的责任完了”，他还到线路上去看。有
一次，列车快开来了，他通知扳道员：“注意，扳第一股道！”过了一会，扳道员向他报告：“董站长，我已经扳好道了。”“是第一股道吗？”“是的。”扳道员很有把握地答道。董家彬放下电话机，走出办公室，拉开了进站的信号灯，又仔细地瞧瞧线路。凭他的经验，他觉得这一次扳的股道有些不大对头。为了防止万一，他向远远的扳道房打了手势，再度表示要“扳第一股道”的意思。扳道员看了手势，迅速回了同样的手势，说明扳的是第一股道。董家彬还不放心，又打了手势。扳道员看见董站长又打手势，感到这里面一定有问题，于是看了看道岔，才发现自己错误地把道岔扳到第二股道去了。扳道员紧急地改正了错误，连说：“要不是董站长仔细检查，列车开进了第二股道，准会撞翻第二股道上的车辆。”
深夜里，董家彬一个人坐在站房里，在油灯下，不停地在纸上记载着每时每刻发生的行车变化的情况。列车开出去了，车站立刻肃静了。董家彬还守望着电话机。他想着值班站长的重大的责任，想着车站八百多天不出事故的荣誉。有时候，他也想要闭一下眼睛；但他立刻站起来，在站房里走动一下，或者跑到洗脸盆前面洗洗头。在他的记忆里，还从来没有过“值班时睡觉”的丑事。静海车站过去因为有人值夜班时睡觉，常常出事故。这个车站的值班站长被调走了，上级要董家彬去代替他的工作。董家彬去了之后，静海车站果真变了，没有人在上夜班时睡觉，也没有发生事故。
董家彬上了班，喜欢检查他已经非常熟悉的车站设备，他好像不相信自己眼力似地总要亲自动动它们。他一天要试验好几遍信号机，想要从信号机里找出些毛病来。有些值班站长不大试验它，觉得：“反正它是机械化的，不试验，它也会显出信号。”董家彬可不这样想，他说：“虽然它能够自动地显出信号，但它毕竟是铁做的。铁这个东西，在冬天它会收缩，在夏天它会伸胀。下了雨，它又会生锈。你不试验它，发现不了它的变化，你就会吃亏。如果，它有了变化，你想要扳绿灯，它却偏偏显出个不红不绿的灯光。这时候，司机开来列车，看见这个不清楚的灯光，就不能不停车。这样就造成无故的停车事故。许多车站就吃过这个苦头。”董家彬不容许自己工作出一点漏洞，也不容许别人出漏洞。他常说，别人出事故，也是国家受损失。马厂车站值班站长曾经通知唐官屯车站准备接车。董家彬得到这个通知，想了想，忽然记起马厂车站还没有办理行车的手续，他急坏了，好像自己做错了工作似地，赶紧拿起电话，叫唤马厂车站：“注意！马厂车站！你们还没有办理手续，怎么就叫我们接车呢？这不行呀！……”马厂车站站务员接到这个电话，吓得直叫：“等一等，我去问站长，看办了手续没有。”没多久，马厂车站又来电话，抱歉地说：“谢谢你们董站长，帮助我们避免了事故。现在我们向你们办理手续。”董家彬把车站看成是自己的家，自己工作、学习和生活的地方。他歇班的时候，不愿意离开车站。他一年虽然可以领取十二张私用免费的火车票，但他一年多只用过一张。他生怕车站的工作出差错。有一次在他歇班的时间，他在车站的周围走来走去，发现车站的道岔扳错了，他立刻叫喊：“道岔错了！”车站里的人听见了，马上改正了道岔。他在歇班的日子里，曾经防止了别人的四次事故。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没有迟到过一分钟。在他看来，指挥行车工作，要求要像钟表一样的准确。他在工作中一举一动都是细致、认真和准确的。两年多来，他的通知，他的命令，没有一个是错误的。他认真工作的态度，已经成了习惯。他曾经把他防止事故的工作经验，总结成为天津铁路有名的“行车八项工作制度”。许多小车站值班站长按照这个制度，指挥行车工作，也都减少了行车事故。由于他的模范事迹，他已被评为天津市的劳动模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