构筑起歌剧的崇山——看《苍原》有感 [复制链接]

第12版(副刊)
专栏：

　　构筑起歌剧的崇山
——看《苍原》有感
刘诗嵘
辽宁歌剧院创作演出的歌剧《苍原》，取材于１８世纪中叶（清乾隆年间）蒙古族土尔扈特部落在流落国外多年之后，由于不堪叶卡捷琳娜女皇对他们在经济和宗教方面的残酷压迫，焚毁了他们在伏尔加河畔苦心经营的家园，毅然冲破了沙俄军队的阻截和屠杀，战胜了一路上的疾病、饥饿，在付出了重大的牺牲之后终于回到了祖国的史实。作者们用既富于民族风格而又具有强烈的戏剧效果的音乐和严谨的戏剧结构，写出来一部歌颂我中华民族团结的宏伟史诗，加上较强的独唱、合唱演员阵容和别具风格的导演手法，还有构思新巧的舞台美术设计……这一切综合为一台精彩的、激动人心的演出！
用土尔扈特人回归祖国的题材入戏并非自辽宁歌剧院始，早在１９７９年就由武汉歌剧舞剧院创作上演了歌剧《启明星》。近年来又有影片《东归英雄传》和这个题材的歌舞剧。有意思的是：１９世纪中叶在俄国圣彼得堡皇家歌剧院也上演过一部歌颂哥萨克人挣脱异族统治而回归的歌剧，它就是由乌克兰艺术家古拉克·阿尔铁莫夫斯基创作并自任主角演出的《多瑙河彼岸的扎波罗什人》。这类题材剧目的产生说明了一个国家内部各个民族渴望统一而不愿意分裂的愿望是全世界共同的。
辽宁歌剧院的同志们在表现这个题材时并不落前人的窠臼，他们发挥了本剧院的风格特长，将土尔扈特人东归过程中最艰难的几个段落用了正歌剧的手法表现得十分感人。例如歌剧一开头，作者就让剧中人们经受了亲手焚毁自己在俄罗斯辛苦经营了多年的家园的考验；是在暂时的安居中苟且偷安还是甘冒东归路上的困苦艰险？强烈的心灵冲突给歌剧的艺术表现提供了良好的基础，可以说戏一开场就要了一个碰头好！紧接着，渥巴锡让舍楞假背叛去偷袭追来的俄军，一向如父如兄般地爱护娜仁高娃的渥巴锡可汗竟又是手刃了她的父亲的“仇人”！为土尔扈特人东归立下了汗马功劳的英雄舍楞，却又是因为杀害了清朝官员而被清政府通缉的罪犯！这一系列人与人之间的恩恩怨怨和戏剧悬念使人紧张得几乎透不过气，而好似给冬笋层层剥壳的戏剧矛盾的逐步解决——渥巴锡手刃娜仁高娃的父亲是为了民族大义而惩处这个要将部落出卖给敌人的叛徒，舍楞最终也得到了清廷的赦免——才使观众松了一口气。而在这些戏剧矛盾的掀起、形成和解决的过程中间，戏剧音乐施展了它们的无比威力，使观众的心灵和感官都得到了充分的享受。
歌剧中塑造得最成功的人物恐怕要算是女主角娜仁高娃了。这个既充满了女性的温柔多情又有草原女儿的豪放坚强的人物，从一出场就攫住了每个观众的心，她的音乐形象从古老的情歌风的“送哥送到太阳升……”到表现她要刺杀渥巴锡之前的矛盾心情的“我心中有两个声音……”直到她最后以死来坚定舍楞和全部落东归的决心，于弥留时重又用微弱的声音唱起了“送哥送到太阳升……”细致严谨的音乐结构给整个人物的塑成画了一个完美的句号。其他主要人物如渥巴锡、舍楞的音乐形象也都有其各自的优点及成功之处。从剧本上看，艾培雷这个奸诈的两面派写得是不错的，没有流于脸谱化，可是他的音乐形象却不够传神，不知道是作曲家的有意设计还是限于剧院演员的条件，将这个角色给了男高音声部，使得他在声乐上不如男低音更易表达其阴险，另外也使剧中“风云突变”那场戏里面渥巴锡、艾培雷、娜仁高娃、舍楞的本来应该更加精彩的四重唱，也由于缺乏一个低声部的“根”而效果减弱了。值得大书一笔的是剧中的合唱部分，由于东归的土尔扈特部落是一个群体，而代表这群体意志的音乐手段最好不过是合唱，尤其是在这个群体中既有意志统一、和谐的时候，也有彷徨和意见纷纭的时刻，这些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影响着部落领袖的决策的群众意志都通过了强烈、丰富多变和充满了戏剧性的合唱表现了出来。在世界歌剧历史上，剧中的合唱由“活动的有声背景”发展到表现生动的剧中各类人物的意志、心情是一大进步，在这一点上，《苍原》可说是走到了我国歌剧发展的前列。这出歌剧在各个方面的综合成功就好似一块块五彩斑斓的巨石最后构筑起了一座歌剧的崇山。（附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