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菜花 [复制链接]

第12版(副刊)
专栏：

　　白菜花
耿议忠
我的童年是在沂蒙山度过的。离开故乡几十年，那绿树芳草的环境却一直使我迷恋。我结婚以后，凑巧分了两间平房，于是在门前的空地上，拥有了一个十多平方米的小院。啊，小院！顷刻间我有了用武之地：苞米、向日葵、扁豆、南瓜，鸡、鸭、鹅、兔，茶花、桂花、杜鹃、茉莉……十足是一个门类齐全的农场。在那清贫的年代里，老婆孩子的生活和欢乐都融在这浓缩的绿荫中。
改革开放，平房变成高楼。为了保持绿色的环境，凉台变成了花园。由于地方小，许多低贱的花草被精简，只留下高雅名贵的兰草、茶花、桂花及一些五针松、女贞、小叶榕等树桩盆景。有的我为它换了盆，有的我为它换了土，有的我为它买了座。由于凉台干燥，通风不好，尽管我天天为它们喷水，月月为它们施肥，这些花中君子却仍然渐渐枯萎。每当死一盆名花时，我的心也像干枯了一样难受。看着这些带病的花草，仿佛我也被病魔纠缠着，整日惶惶不得安宁。
在干燥的环境中花草渐渐死去，当我扔去最后一盆茶花时，像永别了一位老友。老伴见我为花草的长势而忧心，为花草的病枯而叹惜，从此不许我再买花。
家里没了花草，变得死一样寂静。为了解除我心中的苦闷，我常常在凉台上伸出头，从水泥块一样的楼房的夹缝里窥探远山的一丝绿意。
春节快要到了，一次做饭的时候，我心里突发一段奇想：如果把大白菜的心当水仙一样养起来，不就是一棵水栽花了吗！根据我心中的设计，我把一棵白菜剥去二分之一的叶子，菜根用刀子切齐，放在一个圆形的水仙盆里，摆上石子，添上水，放在凉台的阳光下。一天、二天、三天，嫩嫩的白菜叶慢慢地伸展开，黄黄的菜叶上涂上一层淡淡的绿，菜心里冒出一簇毛茸茸的花头。望着这生机盎然的白菜花，我忽然觉得春天就藏在这花心里！
春节到了，白菜花开了，一丛嫩绿的白菜叶托着一串鲜黄的白菜花，摆在客厅的中央。在万籁俱寂的冬夜里，绿是人们的期盼和希望。尤其那一束黄黄的花吸引着蜜蜂一样的来客。在客人们“啧啧”的赞美声中，我不厌其烦地一次次介绍白菜花的培育方法，一次次炫耀我独特的奇想。“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装”。静静的夜晚，在灯光下，我独自欣赏这盛开的白菜花，从几十年养花的实践中我悟出这样一个道理：花有贵贱之别，没有孬好之分，什么花给你带来欢乐，什么花就好。小小的白菜心，不值几个钱，养好了，却给我带来无限喜悦和幸福。由此，我想：幸福没有富贵贫贱之分，它像一面镜子，是自身心境的反映，只有懂得生活，具有高尚情操的人才能找到幸福。因此，老百姓常说：“知足者常乐”。
白菜花好像也懂得这个道理，你看，在一盆清清的水中，叶子长得这样繁茂，花开得这样挚情。（题花设计：李显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