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66阅读
  • 0回复

愚公后代人 [复制链接]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离线admin
 

只看楼主 正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6-02-10
第7版(副刊)
专栏:大地星光

  愚公
后代人
卞卡
郑州市区内有个紫荆山。说是山,其实并没山的踪影,30多年前,那地方只有一个土质坚硬且不很高的土丘,土丘周围连同土丘上栽种的和衍生的洋槐树,纵横交柯地生长着,树丛中则多为坟茔,而且不知是何年何月又是哪些人被埋葬在那里。总而言之,那地方很荒凉。
但进入90年代,以紫荆山为中心而往外辐射的地段,可谓寸土寸金、风水宝地了,突出的是各企业和商家在那里标树自己的招牌,而且多装点得豪华而气派。在那众多的招牌中,我很欣赏与赞叹的是“奔月”集团的那一块,这不仅因为当夜幕降临时,它在那里不停变幻色彩,闪烁出时而清晰时而朦胧的意境,还在于它的主人属于太行、王屋二山。太行、王屋二山是雄伟的,神奇的,甚至是神秘的,愚公移山的神话,鼓舞多少人,激励多少人!我把不曾有的紫荆山同实实在在的太行、王屋二山相比,一股豪情顿然生出,神思飞往太行,飞往王屋。在相当长时间内,它们的沉默标示的是封闭,是贫困,是寒怆。不知该怎样形容它今日的起飞,尽管它今日的起飞是局部的,或者狭义地说我只看到了属于河南省济源市的那太行山、王屋山,但毕竟它起飞了,而且翅膀很坚硬,气势很宏阔!
我的神思飞扬,我的脚步也在飞扬。按捺不住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一个春日的午后,我踏进了“奔月”集团那幢高大而考究的办公楼,在一间宽宽敞敞又纤尘不染的房间里,见到了这个集团的总裁薛兴国。
我们的谈话不可能持续不断,全得在他指挥生产和协调诸多关系的间隙进行。
薛兴国是烈士子弟。1947年,迎着解放战争的烽火硝烟,父亲随军南下,挺进大西南,后报国于风光秀丽的瑞丽一带国境线上,官至团长时,不幸去世。那是1962年,薛兴国6岁。薛兴国的家出现了这样的格局:30多岁的母亲,12岁的姐姐,还有他。一个典型的孤儿寡母的群体。组织上当然要安排照顾他们的生活,比如每人每月10元抚恤金等,但那也只能是杯水车薪。生活的现实就这般残酷。可能因了从小受山石的磨砺,母亲的性格又那般刚毅,她别无选择,毅然拉扯着幼子弱女,千里迢迢回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故乡……
山很高,如同冻肉似的山石裸露着,显现出的是贫瘠和荒凉。时值1962年,自然和人为的那场灾难把中华大地笼罩得喘不过气来。山高林却不密,没通车的路,弯弯曲曲的山间小道在山腰间盘来缠去,一切都靠肩扛和扁担挑,乡亲们挑了自家的,再挑薛兴国家的,包括早晨到十里外挑水,包括每人每月50公斤的烧柴,然而却没有哀怨,没有牢骚,有的是甘露般的温情,如涓涓细流似的情谊。
薛兴国带着母亲和奶奶的希望在成长。不知是遗传基因带给了他聪颖与智慧,还是应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个俗理,尽管他的学业基本上属半耕半读式的,学习间隙里依然拾柴、割草、放牛,成绩却极好,每每获以优秀生的殊荣。然而,十年浩劫战犹酣也从根本上断了他学习的路程。这样,小小年纪,他便去修大寨田了;他便去修水库了。他身子骨很嫩,志气却很大,这样便干得很出色。那时招工兴推荐,他于是便被推荐到县化肥厂当泥工,拿每天1元钱的工资,打地铺住在厂附近农村一户家里,日不错影地上班下班。不管怎样,山里娃总算走出了山沟沟,尽管山沟沟外并不那么精彩,但用山里人的眼光往外看,毕竟是一种新境界,新天地。他不惜力气,还有山里娃所固有的憨厚与朴实,都决定了他干啥都能干好,包括他以后在化肥厂当操作员,当仓库保管员,当采购员。他吃的苦,受的累,甚至受的罪,是可以想象的,其中包括一次在山区的翻车,卡车翻在很深的沟里,当场死了两人,他被压在下边,清醒后发觉自己没死,拚命往外爬,爬出来的他满脸血,满身血。往外爬时全身麻木,爬出来后才觉得全身无处不在疼。他骨折了,而且不止一处,都是粉碎性的,他被山里的老百姓抬进了医院……
机遇对一个人来说竟显得那么重要。十年前,当薛兴国29岁的时候,竟被推为玻璃厂的行政管理科长,八个月后又出任玻璃制品厂的厂长。这包括两层含义,一是上级领导层知人善任,二是薛兴国自身所具备的条件。只是,客观形势并不容薛兴国乐观。当时的玻璃制品厂是个资不抵债的倒闭厂,领导者的意图,是想让薛兴国去救活这个厂。压力全在薛兴国心里和身上,好的是这个山里娃在过往的生活历程中已经受了种种摔打和磨难,他的肩膀还硬朗,心理承受能力也达到了相当的负荷。只有背水一战,别的还能再有些什么呢?
在那之后,薛兴国面前出现的是一方开阔地,他开始在这片开阔地上更深层次地施展才华。他从考察市场入手,足迹遍布黄河上下、大江南北乃至遥远的北国,还有沿海地区和香港等地。市场是个尤物,从计划经济到市场经济,需要转变的不仅仅是生产模式和促销手段,更重要的是观念的更新和与之相适应的一系列调整与改革。这些,按说都是不容易的,从不容易到容易,这个过程非走完不可。他们走了,而且步子迈得很坚实,这就从根本上为以后的调整产品结构、进行技术改造和产品的深加工,提供了前提,奠定了基础。
在进行这些的时候,艰难与曲折,困惑与苦恼,心血与汗水的流淌,精力与神思的消耗,是不言而喻的。然而,有付出便有收获,付出的愈多,收获便显得愈丰厚。几年的拚搏,在原来的玻璃制品厂的基础上飞速滚动为年产值3.8亿元,年利税6600多万元的“奔月”大型综合性企业集团。“奔月”集团所荣膺的一系列省和国家的奖励和称号,自在情理之中,党和国家对薛兴国本人的鼓励也使这个山里娃荣耀生辉。比如他是全国劳动模范;比如他是河南省劳动模范;比如他是河南省十大杰出青年;比如他是国家轻工行业优秀青年企业家;比如他是河南省冶金建材行业优秀企业家;比如他是中共济源市委常委;比如他是济源市人大常委会委员,等等。这些荣誉都是从1993年起取得的,同以他为总裁的“奔月”集团的发展史同步,同济源市“八五”期间的经济腾飞同步。
今年金秋时节,我又见到了薛兴国。他依然坐在那张锃亮的老板桌前,神态自如地指挥着他的“千军万马”。没再向我谈及他曾经有过的艰难的人生和“奔月”集团往日的坎坷和今日的辉煌,谈的是这个大型企业集团到本世纪末的发展规划。不成其为山的紫荆山在今日的省城同巍峨、雄浑的太行、王屋二山相比,当然相形见绌。因而,我的思绪和目光便极其自然地投向了昔日愚公移山那处神圣而神秘的山野。广义地说,薛兴国是愚公的后代,具体而言,他又是真真切切的山里娃。山里娃在山里受磨难,在山野间崎岖的小道上行走,当他走出大山的时候,他的路竟是那么开阔,脚步竟是那般坚实……
快速回复
限200 字节
 
上一个 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