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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之树 生命之泉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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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6-02-22
第4版(副刊)
专栏:

艺术之树 生命之泉
李雪健
我不会写文章,特别是写别人,可我还是壮着胆子想写写一个同行。因为,这个人让我琢磨来琢磨去,我发现我写的不仅仅是别人。
杨树泉——我过去的战友,认识他的时候,树泉刚从军艺毕业分配到空政话剧团。他还没有那些给他带来不小名声的作品:《篱笆·女人和狗》农村三部曲里的“银锁”,《神禾塬》里的“冯丙南”,《东方商人》里的“齐沛”,《野火春风斗古城》里的“蓝毛”,以至于话剧《甘巴拉》中的“刘方年”。
树泉应该说是个苦孩子,全家九口人的生活仅靠父亲每月40多元的薪水维持。小学一年级,他就学着打芦苇、编帘子,寒冬腊月,他那双冻红的小手上扎满了尖刺,血珠莹莹,早早的就开始编织着生活的艰难,哥哥心疼他,不让树泉再干了,他父亲却说:“别拦他,让他练练吧,有好处”。杨大爷何尝不心疼自己最小的儿子,他的话就像入骨的寒风,是把一种坚韧、一股倔强播进树泉少年的心田。树泉对我说:“李老师,你说,我能不好好干嘛。”我称不上是他的老师,其实,我俩有着一个共同的老师,那就是含辛茹苦的父辈和艰难坎坷的生活。家庭的困难,曾使树泉不得不放弃上高中,他要去做工,养家糊口了。听到这个消息,他的班主任,三番五次到他家:“树泉是块好材料,不能不上学呀!”老师的真诚相劝,使杨大爷这个历经艰难的山东汉子掉下了眼泪,面对父亲的无奈、老师的期待,树泉深深向他们鞠了一躬,哽咽着跑出了家门,跑到了河边,跑到了芦苇丛中,他放声的哭了,在他的哭声里断断续续夹杂着那个来自肺腑的心愿,我要上学……。1979年8月,树泉终于登上了北去的列车,他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解放军艺术学院。送行的杨大爷直到把行李放到行李架上也没说一句话,列车启动了,这沉默的送行就要结束了,树泉探出身子,这时,杨大爷才发出了颤抖的声音:“孩子,读出个样来,给大伙看看”,火车的一声长鸣催下了树泉一串串止不住的泪水,他说他永远忘不了这一情景。是的,之所以难忘,是因为那泪水流进了心里,浸泡着他在改变自己命运的路途上不屈不挠的前进。
熟悉树泉的朋友都知道,他对事业的追求,虔敬和着迷几近疯狂。《神禾塬》里的冯丙南原不属于他,导演让他演尤大魁,认为和他过去演过的银锁气质很接近,但他读完剧本却深深爱上了冯丙南,于是,整整一夜,他向导演上下纵横一通说服,从人物理解和个人经历乃至于“这个人物就是为我杨树泉写的”这样的自信,导演被征服了,他得到了这个角色。该剧播出后,他因此获得了飞天奖最佳男配角提名奖。话剧《甘巴拉》树泉出演男主角刘方年,一次审查演出中,他在后台急速奔跑穿场,不慎撞在了一个三角铁上,当即血如泉涌,每一次演出都投入全部精力的树泉,将手捂了一下头,竟没有感觉出疼痛,没有感觉出流血,当他走上舞台接着演戏时,台下的观众惊呆了,他已满脸是血,鲜红的血顺着面颊滴落在舞台……。首长和剧组人员迅速停下演出,将树泉送往医院,一缝就是7针。手术刚完,当剧团商学锋团长、华占昆政委、左荣贵副团长出现在他面前时,他的第一句话是:“明天的演出我能行,别停下来。”这就是杨树泉,在用自己的全部生命拥抱着他的事业。
1995年3月9日,江泽民主席观看了这出由树泉主演的话剧《甘巴拉》,给予了高度评价。该剧荣获了“五个一工程奖”、“曹禺文学创作奖”、“全军新剧目奖”。树泉参军18年有幸两次赶上了空政话剧团荣立集体三等功,树泉的血没有白流。他所扮演的连长刘方年,宁折不弯,刚中有柔,充满了鲜活的90年代我军基层连队干部的典型形象,并得到社会各界的广泛好评,被认为是今天军队戏剧舞台上名列前茅,不可多得的硬派小生。
树泉能得到今天的成就,我觉得离不开他作为一个人在自身内部所积蓄起来的人格力量,他为人爱憎分明,有情有义,他为艺术真挚投入,极富激情和想象力,我和他经常谈到这样的话题,戏演到一定的程度,最终要见高低的,恐怕不是凭形象、不是靠深沉、也不是玩技巧,更不是靠外部的优越条件,而是要凭借一个演员,作为一个人的全部内涵。我们是这样理解表演的,也是这样获得相互理解的。如此,才有了这篇短文,树泉的艺术之树,之所以能长得丰茂坚实,是因为他有着一个波澜起伏的生命之泉。(附图片)
图为杨树泉近影
王勤宝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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