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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桥“怪”中有道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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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6-12-02
第12版(副刊)
专栏:

  板桥“怪”中有道
谢虹光
清代“扬州八怪”中,最怪者当属郑板桥。他的“三绝”诗、书、画中,怪异之作俯拾即是,甚至连他的创作论亦颇多奇谈怪论。这其中蕴藏着许多深刻的道理。
清代文网森严,文人们惧触文网,往往大力提倡学问、义理,死钻故纸堆,出现了一大批书蛀虫式的学者。郑板桥独能反其道而行之,他最反对死读书、背教条,做“抄经摘史”的死文章。他在《偶然作》中说:“英雄何必读书史,直摅血性为文章。不仙不佛不贤圣,笔墨之外有主张。”他“不读书史”的提法是针对当时只啃书本不面对现实生活的现象说的,这在当时已非常惊人。而他所谓“直摅血性”,意即我笔写我心,无所顾忌;心、口、笔一致,不依外力而转移。即鲁迅所提倡的“敢说、敢哭、敢怒、敢骂”的文章,也即明清两代正直文人们常说的“真性情”。
郑板桥的“血性文章”的主张,首先在内容上不信道家仙话,不从佛门禅说,更无视贤圣之人和当权者们的遗令训示,纯粹以自己的社会体验和生活感受为摹写对象,敢于在笔墨规矩之外另成方圆,自出机杼。
郑板桥的“血性文章”写法上要求“不泥古法,不持己见,惟活而已”。为求活、求新、求奇,便必定首先要下一番笨功夫、苦功夫,务求先精通于一道。这正如同板桥自己在绘画诸体中“专画兰竹,五十余年,不画他物”,真正做到了“彼务博,我务专”。几十年后,板桥获得了“画绝”的美称。其实,观察、体验和写作的训练过程大都如此,正像板桥自述的一样:“奋苦数十年,神将相之,鬼将告之,人将启之,物将发之”,文章自然会写得新奇喜人。如若“不奋苦而求速效”,一味求名逐利,浮辞求宠,那只能是“落得少日浮夸,老来窘隘而已”。写作无他途,惟勤观察、勤感受、勤练笔方能成大手笔。
郑板桥时时好发奇语,他称自己的作品是“掀天揭地之文,震雷惊电之字,呵神骂鬼之谈,无古无今之画,原不在寻常眼孔中也”。观其为文、写诗及作画,可知奇语不奇,自有甘苦,自通妙道。他画竹时心系民间的不平而愤世嫉俗,其竹有节有香有骨;他做官时亦能勤察民生疾苦,其文感情激越,不可遏止。他在诗中说:“衙斋卧听萧萧竹,疑是民间疾苦声。些小吾曹州县吏,一枝一叶总关情。”这真是竹声民声互为表里,心声画意融为一体。
板桥为诗文,处处体现他立定的处世为人的人品主旨,所以他的诗文常能出新出奇,常能于变通之中做到创作主旨的不俗不浅,顶天立地,昂昂然合天下大势,而不像凡夫俗子们作文,立身处世本来就已经浅薄,尽管提笔为文时常要费心三思所谓主题,但到头来其主题仍是非俗即滥、非偏即恶,毫无真意和真价值可言。
板桥的观察,不仅在物,不仅在兰、竹、松、石之间,更注重在社会与人生。勤察外物,顺合民情;勤察外物,内省自心,因此,他的作品常能把外物人格化、精神化,把对社会的满腔不平之气雕镂于诗文字画的具象之中,浇铸在意境氛围之内,使人切感其创作的“四时不谢之兰、百节长青之竹、万古不移之石”的背后,总是赫赫然树立着一个有骨有节的“千秋不变之人”的伟岸形象。也正因如此,他的作品才独具一种于欣欣然中净化心灵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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