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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萤火集》的新境界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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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6-03-22
第11版(书评)
专栏:

  《萤火集》的新境界
卫建民
牛汉先生有一篇散文诗,题名《少年与萤火虫——父亲对我讲的童话》。童话中,“我问少年:‘你能用手拍死一只萤火虫吗?’”少年说:“当然能!”于是,一双小小的手臂在黑暗的虚空中拍击,企图扑灭一点浮游的光。而当少年快要击中目标时,却被凄美的萤光感化了,——啊哟,“它真美,我差点把它打死!”作者的第三本散文集题名《萤火集》,大概是从童话里悟到美的原始生态,美的不可毁灭性,而非表示自谦。
早年,作者以诗名世,以诗罹祸,转而抒写散文,这是值得研究的文学现象。许多诗人成为今日文坛上引人注目的散文家,自有他们蜕变的自白,《萤火集》的作者说:“我是顿悟了人生之后,才写起散文的。”如此看来,有蒙族血统,生于山西与大草原之交,从小看黄河为“古骑士扔下的一张长弓”的北方大汉牛汉,是把散文当成了人生的一个新境界。
读《萤火集》,我总感到一种升腾的热气在涌动。少年时潜藏在记忆深层的鲜活经历,那些从口外入晋的骆驼热烘烘的气味;那些从草原上归来的人身上的腥膻味;那窝城墙上的八哥散发出的羽毛的气息,都成了他灵感的泉眼和歌唱的定音鼓。色彩、气味、光亮、声音,不正是生命和美的元素吗?
顿悟人生后的牛汉,还把散文当作“生命的再生”。因此,他大量的关于童年的回忆,就不是一本平淡的流水帐,而是新发掘的金矿,每一块矿石都在太阳下闪光。青年时,他向往光明,用诗歌唱;中年以后,他写了大量的“交待材料”。到了老年,于“顿悟”之后,才惊讶自己有一连串遗失的记忆——记忆里的真善美,原来还在埋藏,未向世界打开。对许多人来说,记忆和经历只是“履历”,只是获取福禄寿的资本;对诗人来说,每一种经历都是生命体验,都是美的存在和发现。“顿悟”使记忆复活了。
生活经历,加上作者的参悟,他的散文就包含着哲理意味。这不是作者强加上的“思想”,而是生活本质的呈现。你看他的《一窠八哥的谜》,在他人手下,很容易成为一个淘气鬼的写照,但牛汉却写出了深度。
这一篇堪称典范的作品,层层递进,豁然贯通,从咀嚼往事转入思想跋涉,并爬上顶峰,顿觉四方光明。我想,顿悟后的牛汉,就是这样,一次次迎接生命的再生。
《萤火集》是多种文体的合集。除了作者早年的回忆,还收入他记人、谈创作、书信、序跋的文字。总而言之,他的文势是躁动的、上升的,颇带凡·高之风。他在诗创作中的弱项(不凝练,散漫),转而变成了散文创作中的优势。
是的,牛汉的散文是躁动的。
躁动,是生命在孕育中的节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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