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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底的阳光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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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6-03-27
第11版(文学作品)
专栏:

  心底的阳光
刘芳
每日清晨,于朦朦胧胧的睡意中,常有一缕明媚的阳光,爬进门窗,飘至我的身旁。她用一双温柔的小手,抚摸着我的面颊,揉搓着我的胸膛,使我感到无限的温馨和恬爽,撩拨得我不由地从内心发出这样的呼唤———你好呵!
不过,更多的时候,是她引发我无限的遐想。使我常常地回忆起在那赤道岛国新加坡的阳光。
那里的阳光,可不是像这儿这样温情脉脉,而是火辣辣、油亮亮。她像刚刚打开的光源闸门,铺天盖地,倾泄而下,劈劈啪啪,把人灼炙得热汗淋漓,火烧火燎。
新加坡位于北纬两度,每年春分或秋分前后,太阳直射,若在中午时,人站在地上,通体阳光,没有一点身影。即使是摩天大厦,楼底下也是阳光一片。由于光线强烈,照在树叶和其它物体上,像涂了一层油,闪闪发光,是那么亮丽和耀眼!
赤道的阳光确实是美丽的,然而在这热带的小城里,人们心底的阳光同样是温暖亮丽的。
记得刚到狮城时,琳琅满目的繁华街道;川流不息的车辆人群;森林般耸立的高楼大厦;无处不有的绿树鲜花。使我眼花缭乱,找不到所要去的地方,免不了要经常找人问路。有一次,我在道德路巴士站候车时,找遍了用中英文标好的行车路线图,也找不到去麦士威路要坐几路车好。正在疑惑时,忽见一位小姐微笑着向我走来。她主动地告诉我,去麦士威路可以坐174路车,到牛车水下车,然后再打听就不远了。上车后,我坐在前边靠窗口的地方,为的是更好地欣赏路边的鲜花和美丽的市容。
正赏心悦目地陶醉于车窗外景色时,忽听有人在轻声地呼唤先生:“我考虑了一下,您最好还是转地铁比较顺路,在哪儿下车,怎么转车,一会儿我告诉您。”回头一望,原来又是刚才我问路时见过的那位年轻小姐。也不知又过了多少站,那位小姐从车的最尾部跑到我身边,示意我快下车。
下了巴士,她从提包里掏出一张刚从精美的笔记本上撕下的纸,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张坐车路线图。她叫我从附近的地铁站上车,路过乌节路、索美赛、多美哥等站,然后再转西去的列车,至丹戎巴葛站下车,出了地铁门就是麦士威路了。
我拿着那位小姐在颠簸的汽车上精心绘制的路线图,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深深的敬意。我实在有些过意不去,忙转过身,紧跑了几步,想询问一下小姐的芳名。不料她却莞尔一笑,轻声地说:“这没啥,应该做的,您千万不要在意。”说罢,便消失在亮丽的热带阳光里了,而我的心,也暖融融的,仿佛也充满了阳光。
遗憾的是,我还是辜负了那姑娘的一番好意,当我走出地铁出口,到附近一个报摊上打听时,才知已到了欧南站。这卖报老人叫张海泉,小时从中国大陆来南洋,如今在这里以卖报为生。当他得知我是从中国大陆来的时,清癯的脸上立时堆成了一座笑的山峦。
他关切地问:“你到麦士威路找谁?”
“我想到发展部办点事。”
“OK,我知道发展部的大楼在哪儿,我送你去,不然你又要走错路了。”
我看他那个摊点很大,有几十份报纸和刊物,整齐地摆在一个大案板上。摊点就他一人,连个帮手都没有,怎么可以离开呢?说啥也不能叫他陪我去。可他却说:“没关系,新加坡的社会秩序好。平时我有事需要离开一会儿,报纸一份也不会丢。有人要买报,会自觉地把钱放下,取走报纸,一点也差不了。”尽管如此,我还是不想让他陪我去。
然而张先生主意已定,非送我不可。他扔下报摊,送我进了地铁站,还未等我为他买好票,他已抢先划了随身带的乘车卡进站了。
他说:“我天天要坐地铁,有这张地铁卡方便多了,不用现买票,送你两站地,来回不到两元钱,咋好叫你买票呢!”
我们坐上地铁,像久别的老朋友那样很快聊了起来。新加坡的地铁是世界上管理最好的交通工具,舒适、干净。一会儿在深深的地下,一会儿又随地势的升高,而驶入鲜花盛开的地面。给人一种扑朔迷离,如入仙境之感。
我感谢他这种助人为乐的精神,使我在异国他乡,好像又见到了雷锋。他不知道雷锋是谁,但似乎也听懂了我说的内容。非常不好意思地拍着我的手背说:“可不能这样讲,我们都是炎黄子孙,互相帮助是应该的。”说到这儿,麦士威路站到了。他领着我找到发展部大楼,一直送我到十二层,然后帮我找到了人,接上头,才转身回去。
我见他要走,忙去追赶,可他已把电梯门关上了。
素昧平生,一位新加坡的卖报老人为了给我指路,竟放弃自己的营业时间和生意于不顾,自己掏钱买车票,硬把一个素不相识的外国人送到他要找的地方,这是一种什么精神和境界啊……
我久久地站在高楼上的窗口前不动,望着陌生的老人渐渐走进热带的阳光普照着的亮丽人群之中的背影,感到眼前豁然开朗,我仿佛看到老人的心底也充满了亮丽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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