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黑战争的悲剧 [复制链接]

第7版(国际)
专栏：大千絮语

　　波黑战争的悲剧
胡锡进
波黑政府和国际有关机构寻找波黑东部“万人坑”的工作仍在进行。人们普遍认为，在塞族军队去年７月攻占该地区两个“安全区”期间，几千名穆斯林惨遭杀害。一案未了，一案又发，波黑西部埋葬塞族人的“万人坑”却先被发现，近２００具包括妇女、老人在内的遗骸中，许多头盖骨被击碎，有生前遭毒打的痕迹。在已经结束的前南斯拉夫战争中，有过集体强奸、将死者割首挖眼的种种传闻，“万人坑”亦非鲜有。这些以种族仇恨为基础的残酷行为本应属于过去的时代，却发生在９０年代的欧洲，尤其令人痛心疾首。
但不能因此得出前南斯拉夫各族人民“野蛮”的结论。前南地区战前的经济水准处于东欧国家之首，教育相当发达。几万人的小城市中，也有高等学府。人文精神在这里受到的推崇，决不低于世界其它地方。笔者在前南各战区与各方军人有过大量直接接触，他们都是正常人，不乏幽默、善良和对和平的向往。以各民族的正常理性和对人道主义的基本把握，决不应有欧洲法西斯时代和更久远时代的野蛮暴行在这里重现，以至连妇女儿童的哭号，都不能把一些人从极端民族主义的仇恨中唤醒。但是悲剧的确发生了，这是战争导致的错乱。
人性常常在战争中扭曲。国际社会签署了日内瓦战争公约，但一遇实际战争就遭到践踏。前南战争，仅仅是新的血例。回溯前南斯拉夫地区各民族的历史纠葛，人们亦可发现，二次大战后的４０多年和平中，前南斯拉夫地区恰恰成为欧洲异族通婚最普遍的地区之一，深刻的民族仇恨，在那个时代几乎被忘却。和平与战争都有着奇异的力量，人类的相互理解、宽容和一切美好的东西，都需要和平的培育、而不是刀斧弓箭的雕琢。
前南斯拉夫战争是雅尔塔体制解体和东欧自由化浪潮的结果。同东欧各国类似，前南地区的动荡，夹杂着“解放人性”的思潮，社会动荡导致精神文明的大倒退。这种倒退不仅反映在“万人坑”，也表现在前南地区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即使在战争没有波及的城市，社会治安也严重恶化，连行人过街走人行横道也不规矩了。人们变得自私，处处显得急躁，牢骚满腹。萨拉热窝市长在战争结束时对传媒说，恢复城市居民的健康心理，要比重建城市的基础设施更困难。
在一些没有出现战争的其他东欧国家里，又何尝没有类似的苦衷。人类物质生存的基本条件是和平与安定；人类精神文明的发育和积累，同样离不开稳定的环境。
很难想象在动乱和战争中，会比在和平中有更多的民主与自由，两次世界大战中没有，近几十年的哪一场地区战争中也不曾有过。日内瓦战争公约提出的都是些人道主义的基本要求，得到世界各国认可，本应不难遵守。但是，这些起码的理性规范，至少在波黑战争中被彻底毁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