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缘沉渣又泛起 [复制链接]

第7版(副刊)
专栏：金台随感

　　只缘沉渣又泛起
杨文镒
不须多加注释，四川大邑县的“刘文彩庄园”意味着什么，所有过来人都能深悟其内涵。那与黄世仁、南霸天一类是作为旧中国劣迹斑斑的耻辱柱而存在于历史的所在，是与被奴役被压迫被掠夺的苦难岁月相联系的历史章节而存在于今日。不管岁月如何冲刷，经典的封建庄园的文化价值也正是与特定历史背景相连方显其经典意义。这是人类应有的文明史观。
但近来却有这样的怪事，一夜“庄园”风来，刘文彩的名字在大邑县重新风光起来，不仅地方产品被争相以他的“名气”在全国大作广告宣传，县里中学也曾筹划改为“文彩中学”，“文彩重光”美其名“搞活地方经济需要”、“有利提高地方知名度”。
无独有偶，这很容易使人想起，日本侵略军战舰在一些地方被制成玩具模型兜售，希特勒军徽在某些工厂加工出售，模仿日本“皇军”服饰拍照留影盛行旅游景点，当事者不以为丑恶反倒嘻嘻作乐。人类的败类重新抬出招摇过市，唤起人们记忆的，除了痛恨，当不会有别的。但有人却不这样认为，现在开放了，历史真善美与假丑恶都可以不讲了，欢声笑语可以抹去历史血泪，恶名扯出也能赚大钱，这是历史价值观的大麻木。在这种思潮下，大汉奸的文稿，杀人的变态诗人，都被作为名人一捧再捧，都被作为经典一版再版，甚至耗资千万为之拍摄制作电视连续剧。观念糊涂至此，触目惊心，不可不辨。
开放要扩大，经济要搞活，办法可以多样，思路可以宽阔，“文化搭台，经济唱戏”、“发掘历史名人，搞活地方经济”，却怎能寄托于历史反面人物的幽灵，怎能去追求这种恶心的“轰动效应”。实事求是纠正“左”的年代阶级斗争扩大化的方式，但又怎么能去模糊历史的是非本质和界限。任何历史人物，不仅仅是作为历史现实而存在，更重要的是将作为文化现象而延续，或流芳百世者，或遗臭万年。唯物地评价历史方能历史地推动社会发展，实事求是地重新修订刘文彩庄园的遗事，为的是更真实还其本来面目。但决不是说可以容忍颠倒黑白，善恶不分，甚至可以把本色重新粉墨更改。
我们不应因为今天的歌舞升平，而淡忘昔日的历史是非，同样不应因为开放搞活而放任历史沉渣泛起。
不过这倒让我们清醒，历史价值、道德价值、文化价值，这些人类文明的基本层面，这些精神文明建设的重要内容，是到了该大讲特讲的时候了。面对历史的耻辱柱，我们不能忘记了深受历史恶魔鱼肉过的苦难先辈，淡漠了历史的正义和人类的天理，糊里糊涂地拜倒在历史恶魔脚下，不自觉地充当起他们粉墨的“美容师”。在进行大规模经济建设和经济改革的同时，精神文化深层的同步建设再也懈怠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