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哈萨克猎人的生活 [复制链接]

第2版()
专栏：

一个哈萨克猎人的生活
本报记者　邵锐
我们正骑着马在阿勒太山的草原上迅速前进的时候，拐过一个山湾，前面出现了几顶帐篷和一片漫山遍野的羊群。当我们已经在几只狗的嘶咬声中，从羊群旁边跃马奔上一道山坡时，忽听得背后有人连声喊叫，一回头看见从帐篷里走出一位老头子，他急急地摇晃着手臂喊叫着：“约勒达士（同志），坐一坐……”这情景使得在前面引着我们急于赶路的当地民族干部，也只好勒住马缰回过头来说：“如果不下去坐一坐，这老头子心里可要很难过啊！”接着他又解释说：这就是解放后哈萨克人对共产党和人民政府干部热情欢迎的一种表现，和以前远远地望见国民党反动派的官儿，就吓得连忙躲藏起来的情景是大不相同了。
我们于是跳下马来，走向前面的帐篷去。羊群里的许多狗早都被主人赶走了，大家的马也都被拉过去拴在帐篷跟前的木橛上。刚一走进帐篷，还没有等我们问好，这位老头子就有趣地说：“忽听得外面马蹄响，就觉得这一定是贵客路过，出去一看，果然不错！”他的话引得大家一齐笑起来。这位七十多岁的哈萨克老人，圆形的大脸，宽阔的肩膀，显得身体很健壮魁梧，眼睛闪闪烁烁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说话的声音像铜钟一般响。帐篷里靠右边的木架上有两只大鹰一直在瞪着圆圆的眼睛东瞧西望，帐篷口外卧着的两只细狗也不时竖起耳朵向里面观看，好像都是在等待着这个老头子出发去打猎。原来他就是有名的老猎人阿勒拜。
他很有兴趣地向我们讲了打狼的经验，只要他看看狼走过的脚印，就能判断这狼是昨天或今天，早上或晚上从这儿走过的。这样就能立刻决定跟踪打狼的方法。他领导的打猎小组是全区十一个打猎小组中成绩最好的一个组；当时全区共打狼四十三只，平均每组还不到四只，而阿勒拜这一组就打了十三只。到处都在传颂着这打狼的捷报，因为这对牧区生产是一种很大的功绩。平常那可怕的恶狼，不时闯到羊群里，一股劲就会咬死几十只羊，多少年来，狼害一直是牧区人民的一种很可怕的灾害。解放后，人民政府很重视除狼害的问题，把它看做牧区一件特别重要的工作。除狼害不仅能够减少牲口的损失，同时也是一种很好的副业生产，可以增加牧民的收入。所以牧民都积极响应政府的号召，组成了不少打猎小组。
阿勒拜这一组共有十五个人，是力量比较雄厚的。每次打猎使用两只细狗时，要另有四个人骑着四匹马配合出发，如果使用两只鹰时，更要有八个人骑着八匹马配合出发。以便当这些鹰犬们飞跑着追赶狼狐时，有人轮替着骑马跟随前去！不然，等它们抓住狼狐之后，很快就会用嘴和爪把兽皮撕得破烂，使那本来是很名贵的阿山皮也会变成不值钱的东西了。阿勒拜的两只鹰去年一冬抓了二十五只狐狸，一只普通狐皮值几十万元人民币，另有一种很名贵的黑狐皮，一张就可以换来几只羊。说着说着阿勒拜就叫人取来一张张的狼皮摆在地上，一挂挂的狐皮提在手里请大家看。他笑得眯着眼睛说：这又可以换来多少羊啊！
一提到羊，他好像想起了一些什么问题。接着，他向我们讲了他发展羊群的经过：当他父亲在世时，他家中只有一匹马、五峰骆驼和十五只羊。后来，经过他几十年的辛勤劳动，阿勒拜的畜群发展到了一千多头。说到这里，这老头子忽然很悲伤地叹了一口气，他说：想不到几十年的辛苦在几十天的工夫就弄完了！一九四六年当乌斯满匪徒叛乱时，比恶狼还厉害，一下子把羊全给吆走了，连人也像牲口一样被到处吆着跑。当把他们裹胁到阿勒太山东部青格勒时，一次就搞掉他五百多只羊；更使他伤心的是又一次抢去他一百多只配种的公羊和他最心爱的四匹马。
“解放后，人民政府先把乌斯满这只害人的大恶狼活捉住镇压了。”阿勒拜老头子忽然又恢复了他那愉快的精神兴奋地说，“接着又给人民群众想了许多组织生产的好办法，什么打猎小组、打柴小组、打鱼小组、挖盐小组、挖碱小组，这些都是以前根本没有的。”阿勒拜说：在共产党和毛主席的领导下，办法真是多得很。自从那时起，阿勒拜也就一面凭着自己过去打猎的经验，一面采用了集体打猎的新办法，很积极地带头和大家在一起组织了打猎小组，经常和大家骑马奔跑在阿勒太山的草原上和森林里。
现在，阿勒拜已经从残余的几百只羊恢复发展到一千五百多只了。他的牛也从原来的五头发展到五十二头，马从四十匹发展到一百二十五匹。全部都算上，差不多就有两千多了。最初听了使人感到很奇怪；怎么能发展这样快：短短几年的工夫竟超过了过去几十年发展的速度；但阿勒拜心里很明白：以前自己一个人干，顾了这头顾不了那头，现在大家在一起干，不仅牧放得好，打猎也打得多打得快；加上兽皮的价格大大提高了，而税收却减轻了……。许多方面都帮助了羊群的发展。
一九五三年春天，阿山专区（即今阿勒泰专区）召开了牧区座谈会，因为他发展牲畜很有成绩，也被请去参加了。回来后，就更加起劲了。五月间，他响应了政府的号召，实行了病羊隔离的办法，七月间又实行挑选公羊配种的办法。他捧起两手说：共产党和人民政府的政策就是对！响应共产党和人民政府的号召，以后羊群发展得更要大。说着说着他更兴奋起来了，他的声音又像铜钟似的洪亮地响起来：“有了毛主席，我什么也不怕，我是坚决拥护共产党和人民政府的！如果有谁敢反对的话，我就敢揍他！”
最后，我们拿出一份印有毛主席像的“西北画报”送给阿勒拜。他双手捧着“啊啊”地欢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