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船 [复制链接]

第10版(经济生活·工交)
专栏：海员生活

　　上船
吾一文
上船，休假，船员的工作、生活就这样周而复始地轮回。
那一次，休假前我就和家里人商量好了，假期办两件大事，一是把新盖的房子装修好，二是帮弟弟办婚事，定在国庆节。７月份下的船，到了９月初，家里的装修工程才搞到一半，公司来通知，要我到广州参加培训。我二话不说，动员弟弟把婚期推至元旦。
４０天培训学习结束后我回到家里，马上开了个家庭会。我说，公司安排提前上船，休假还有个把月，房子装修搞不完，等我下趟休假再搞。至于小弟的婚期要么提前，要么推后。
父亲是一家之长，家里的大事当然要他定夺。只见老人家双眉紧锁，好一阵才说：“早就商量好的事，已变了一次了，不好再变第二次。小弟的婚期不变，你抓紧把房子弄好，喝了弟弟的喜酒再上船。公司方面请个假，缓个把月。”我急忙给爸爸解释，公司人手紧，况且我已休假三个多月了。老人家古铜色的脸霎时涨得通红，声音带几分颤抖说：“你当了这么多年船员，咱什么时候摆过家里的困难？那年你在船上，你妈病那么重，最后不行了，我也没找公司让你回来。你就不能将就我一回吗？”
那年上船前，妈妈病了，查不出是什么毛病。妈倒是开通，她说人老了有个病痛难免，让我安心上船。在船上每次收到妻子、弟弟的信，都说妈的身体好多了，叫我不用担心。直到公休回来才知道妈妈已离开人世。我跪倒在她遗像前失声痛哭。现在，父亲又提起这件事，使我从内心深处感到愧疚。
家里还没有装上电话，我去邮局给公司挂电话时，话说得结结巴巴，但经理还是听明白了，说，你抓紧时间把事情处理好，元旦后上船。我高兴极了，一口气说了几个“行”字。冲进家门时大声喊：“爸，公司同意了！”爸爸正在跟弟弟商量，将婚事提前办，好让我按时上船。爸爸还说：“你的房子装修也要快搞。”于是，我和爸爸、弟弟商量，多请了几位师傅，加班突击，在元旦前的一个周末，婚事和新居落成一起办。双喜临门的那天，爸的脸上充满笑容，年轻了好多。
又要上船了。那天，爸爸起得特别早，给我煮茶叶蛋：“以前都是你妈准备的，你妈还用水壶给你装壶水。她说，到外面喝了家乡的水，一来预防水土不服，二来不会忘记家乡。现在，咱家乡出矿泉水了，你带上几瓶……”
到了车站，当火车快开动时，父亲又说：“见你们领导后替我道个歉，咱家里的事没处理好，让领导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