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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世界的尽头”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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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7-09-21
第3版(国际副刊)
专栏:

  在“世界的尽头”
何笑冰
7月上旬,我来到了“世界的尽头”。
300多年前,意大利牧师兼科学家弗兰西斯科·奈哥利曾来到这里,在他的日记里留下了这样一笔:“我到了这里,北角,芬马克的最北端,世界的尽头。”从此,“世界的尽头”便成了这里的代名词。这里的真实名字叫玛吉诺亚岛,是挪威北角市的主要部分。
当年,奈哥利是骑马、乘雪橇、坐渔船,历尽千辛万苦才到这里的。今天,这里有了现代化的机场、公路、码头、银行、商店、娱乐场、旅馆、餐厅和邮局,再也不是奈哥利笔下的“世界的尽头”了。但是,这里的居民至今愿意以“世界的尽头”标榜这片土地的独特。因为,这里是紧邻欧洲有人居住的最北端的一片陆地;因为,在这个岛的最北头,北纬71°10′21″线上,有一片峭壁顶上的平原,叫“北角”,是人们公认的欧亚大陆的最北端;还因为,站在北角向北望,目力所及之处,除了被西方人称为“荒芜之海”的白令海(“荒芜之海”是白令海的英文原意)之外,再无一块坚实的土地了。
我在这个岛上住了3个晚上,但是,我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这个岛。
玛吉诺亚岛上一共有四个渔村和一个市政府所在地,另外再加上北角平原上的大型旅游中心和几个夏季旅馆和露营地,这便构成了岛上的所有人类文明。另外,岛子上还有一条平整的柏油公路通向各个有人居住的地方以及北角、轮渡码头和机场。岛子的腹地,方圆约120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没有一棵树,没有一块田,没有一间房。
我曾坐公共汽车从岛子东南面到西北面,近40分钟的行程中,满眼所看到的几乎只有无边无际的矮山丘,清浅见底的雪水湖和片片洁白的残雪。这无遮无拦的荒原景象,使我感到仿佛置身在高与天齐的世界之巅。天空拥着我,大地托着我,在天和地之间,只有我们的头和脚支撑着。好像天地间的每一个生灵,都是世界真正的主宰。
偶尔,从公路上,远远地望见一两群驯鹿在雪地中啃食低矮的高寒嫩草。司机说,这些驯鹿是当地土著撒米人从大陆上带过来度夏的。撒米人的祖先1万年前就在这个岛上定居了。他们以前靠打猎、捕鱼为生,现在靠放牧驯鹿为生,至今仍是一个游牧民族。撒米人的服装很好看。据说他们的服装颜色各部族不同。每年夏季到玛吉诺亚岛上的只有六家,他们的男人身着蓝色红边长袍,头上戴有四个角的蓝色帽子。他们的女人则穿红花长袍,戴红花无檐小帽。后来我们有机会进了岛上撒米人的帐篷,看了他们在帐篷里展卖的手工艺品,并从撒米人那里买了一个驯鹿皮做的手鼓和一把驯鹿骨做的裁纸刀。撒米人很热情。买鼓时,我问女主人这鼓怎么敲。女主人便拿起鼓和一把带骨节的驯鹿骨刀,以刀把上的骨节为鼓槌,边敲边为我唱了一首撒米人的歌。我们买的鼓上画满了各种不同的图案,参观博物馆时知道,这些图案实际上是撒米人原始宗教中的诸神。撒米人以前是靠击鼓求神治病的,现在,他们都已皈依基督教。
我曾攀上旅馆对面的一座约两三百米高的小山。山上除了土、石,还有许多一寸高矮的小草。草的颜色都还是嫩绿嫩绿的,显然刚刚出芽不久。可当我用手触摸小草的嫩叶时,却吃惊地发现每一片叶子竟都像钢针一样坚硬。青草丛托着朵朵、簇簇鲜花,有黄色、有粉红色,还有紫色。花都不大,但却艳丽夺目。站在山上,我们可以看到白令海的海水在两边峭壁的夹挤下流入我们所在的峡湾,可以看到山上的雪水汇集成河流入大海。这里的天特别蓝,云特别白,海风特别的清新。不时,有几只海鸥从眼前飞过,仿佛在问候我们这些远方的客人。
当年奈哥利来这里的时候,想必是冬季。因为,他的代步工具中包括雪橇。还因为在他的日记中表示出对当地人食物结构的误解,以为他们除了吃鱼,还是吃鱼。显然,他没有见过岛上满山遍野的野花野草,没有见过当年为岛上人补充维生素C的各种野果。在他的眼里,这个岛上大概都是雪。冬天,这里的雪可深达两米。他来的时候,说不定正值这里的极夜。极夜时,岛上24小时不见阳光。难怪他要称这里为“世界的尽头”了。但是,这个“世界的尽头”并没有使他失望。他见到的人们都盛情好客,岛上的牧师甚至能以一口流利的拉丁语与他长谈。在他60岁的时候,他曾想重返北角。他在请求财政援助的书信中写道:“北角这个地方,一次往返不够!”后来,因为没有足够的财源,他二次上北角的愿望最终也没有实现。
我是来这里观望北极的极昼、观望极昼里午夜的太阳的。走时,我得到的不仅仅有午夜的太阳的瑰丽,更有天、海、地的无限宽广和统一。(附图片)
印度著名大城市孟买一景。陶杰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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