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水青山带笑颜 [复制链接]

第4版(副刊)
专栏：开拓者的足迹

　　绿水青山带笑颜
辛祥利
《贡敏为时白林争权益》、《面对侵权问题，时白林淡然处之》，这是台湾《联合报》于一九九四年四月二十六日在“面对当代人物”专栏上登出的两则新闻的标题。文章记述台湾著名创作家贡敏在台湾中华民俗艺术基金会曾永义教授主持的一次座谈会中呼吁，台湾民众耳熟能详的黄梅调电影，有许多是参考时白林的创作，应为时白林争取合理的著作权。报纸随文登载了一张照片，照片上那位两鬓斑白、蔼然微笑的老者，就是安徽省黄梅戏剧院作曲家时白林。
时白林，一九二七年出生在安徽蒙城县，是个农民的孩子。古老的淮河平原的温馨和民间艺术的熏陶，培育了幼小的音乐童心。梆子、泗州戏、民间曲剧等多种富有地方特色的小曲小调，在他的口中流利地淌出，唱得乡亲们直竖起大拇指。
考进国立二十一中后，时白林成了抗日宣传队的积极分子和歌咏队的小指挥家。渡江战役前时白林随军南下，在与南京一江之隔的江浦县县委工作队工作，而后进华东大学江淮分校。他拉二胡、弹柳琴、打锣鼓，什么都干，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时白林心中充满了新中国第一代文化工作者的自豪感。一九五一年，时白林去上海音乐学院深造。老师们叫时白林放弃演奏，改学作曲。因为从他的功底中，他们发现时白林对民歌、民间音乐、戏曲特别熟稔，也特别有灵感。作为年龄最小的学员，时白林受到学院导师们的关怀。晚上贺绿汀为他盖被子，丁善德为他课后辅导。时白林不负众望，一九五三年终于以优异的成绩毕业。回到家乡，他身背小提琴，手提几十斤重的钢丝录音机，奔走淮北平原、皖南山区、江南水乡，足迹遍及黄梅戏之乡的山山水水，冲冲岭岭，搜集和录制了大量的民歌和地方戏曲的资料，对地方戏的音乐结构、形成规律和韵律特色等，进行了缜密的研究、分析。行囊中，一本庐剧集谱渐渐变厚。
一九五四年，《安徽日报》发表了时白林撰写的《对改革地方戏音乐的意见》，对黄梅戏音乐改革的见解引起了文艺界的关注。一九五五年初，安徽省文化部门决定把时白林调到安徽省黄梅剧团搞音乐创作。
他最初尝试的是《春香传》，春香传是从朝鲜移植过来的。时白林与民间老艺人王文治以及专业音乐工作者方绍墀密切合作，以描写心境和抒发感情为重点，对唱腔重新设计。同时，在乐器伴奏配置上，加进了大、中、小提琴和单、双簧管，以及琵琶、扬琴等，从而使传统黄梅戏的伴奏方法呈现出多层次、立体化的新格局。伴奏也采用民族乐器和西洋乐器混合编制乐队，唱腔除了旋律上的创新外，还借鉴运用了齐唱、合唱等形式，首次运用了西洋和民族的“珠联璧合”，从而取得了整齐和谐的艺术效果。一石投下水波荡漾，黄梅戏《春香传》演出爆满四十场，迈开了戏剧音乐改革的第一步。
一九五五年，他和王文治、葛炎合作，把黄梅戏《天仙配》搬上银幕，对原有的唱腔进行改革，首次将歌剧的男女声二重唱应用于黄梅戏。根据电影艺术的特点，取消了戏曲音乐伴奏必不可少的板鼓。对“仙女四赞”、“仙女织编”等都在充分发挥黄梅戏传统的前提下，吸取了兄弟剧种和影剧的表现方式，重新设计创作新腔。影片上映后，创造了电影观众与灌制唱片量的最高纪录，黄梅戏也唱红了大江南北。
和表演艺术家严凤英、王少舫等一起把黄梅戏从“三打七唱”发展为丰满而富有艺术感染力的成套唱腔。从民乐到交响乐，再到电影音乐，时白林不知付出了多少心血。从《春香传》开始，经过《天仙配》、《女驸马》、《刘三姐》、《党的女儿》、《牛郎织女》直到严凤英生前所演的最后一部《江姐》，都在国内外产生了广泛的影响，尤其是东南亚一带，一时掀起一股“黄梅热”。
“文革”在时白林的艺术生涯中打上了一个休止符，这是祖国的不幸，黄梅艺术的不幸，也是时白林的不幸。是他的结发之妻丁俊美，这位“七仙女”中的四姐，使他在噩梦般的岁月里顽强地活了下来。十一届三中全会后的春风，使年逾花甲的他焕发青春，仅三年就完成了两部电影《孟姜女》、《母老虎上轿》和四集戏曲广播剧《风灵》及三部电视剧《订婚照的风波》、《孤女婴宁》、《狐侠红玉》的作曲，还灌制磁带三十盘，编著了《江淮戏曲谱》、《黄梅歌》等书。一九八四年九月底，时白林集毕生实践、研究心得的理论专著《黄梅戏音乐概论》，又由人民音乐出版社出版了。
一九九三年十月六日，是时白林永不能忘却的日子。当晚，在安徽剧院举办了“时白林声乐作品音乐会”。他的学生马兰、吴琼、扬俊与黄梅戏演员黄新德等一百五十多位演员，演出了时白林创作的戏曲、黄梅戏唱段、艺术歌曲和清唱剧《孟姜女》。
用黄梅戏调来创作清唱剧有一定的困难，但清唱剧《孟姜女》在时白林的笔下却运用自如。他把音乐的抒情性与戏剧性、西洋体裁与民族音乐风格较好地统一起来，音乐时而激奋，时而抒情，时而悲壮，把《孟姜女》这个千古流传的美丽传说表现得淋漓尽致，再由青年歌唱家吴琼音色甜美、气息流畅的动人演唱和合唱的烘托，孟姜女的音乐形象刻画得亲切感人。仿佛美丽善良的孟姜女就伫立在观众面前，使音乐会走向高潮。
而今，黄梅戏已由锣打鼓敲的地方小戏发展为全国五大戏曲剧种之一，“绿水青山带笑颜”，这是时白林最足以自慰的。（作者单位：安徽师范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