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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黄河作证——吴堡水文站印象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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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7-10-05
第2版(经济)
专栏:体验三百六十行

  为黄河作证
——吴堡水文站印象
本报记者董建勤
站在摇动在黄河上的水文吊箱里,迎着汹涌波涛测水深、取泥沙、读流速,拿到一个个最真实的数据,其间的紧张惊险可想而知。这就是水文人惯常的工作。
在黄河主汛期的8月4日到8日我在陕西吴堡水文站做了回水文人。
  记下母亲河的喜怒哀乐
“南方的洪水是以天计算的,黄河的洪水是以小时计算的,中游区的洪水则是以分钟计算的。”黄河委员会中游水文水资源局局长张红月告诉我,黄河中游区是历史上洪水影响最大的一个区,也是下游泥沙的主要来源区,发生暴雨频率最高,具有“暴涨暴落”的特点。中游局有35个水文站。我去的吴堡是中游洪水的控制站,建国后45年中,上万立方米每秒流量的大洪水,共出现过16次。那里能充分体现水文行业的特点。
“我们是在记录母亲河的喜怒哀乐,为她作证!”负责机械管理的王惠明说,1年365天,每天早8时和晚8时是水文人雷打不动的观测时间,测水位、流量、泥沙和降水。洪水就是命令,就是战场,24小时随涨随测,要完整地记录其发生过程。越是风雨交加电闪雷鸣越是必须作业。一次洪水要测3次—8次,最多时要测几百次。我从水位流量含沙量表读出:1月—6月份测47次;7月30日—31日测了19次;而整个7月份就测了47次。
8月6日,我自告奋勇进入实战,上吊箱。遗憾的是天没下雨,也未涨水。我乘的吊箱由4根细钢绳组成循环索,与山对岸的跨度是650米,悬吊索有23米—35米高,可以上下调整高度。上午11时30分,我穿上救生衣与五十出头的郝安宁师傅上了只有护栏、没有挡板的吊箱。初上吊箱,有些提心吊胆,想象中“到中流击水”的豪情早已飞到九霄云外。不一会,吊箱准确地滑向预定位置,高空作业与水面作业全面展开……
吊在半空,我感到头发晕,腿在轻微打颤,实际静止的吊箱仿佛驶向上游。我不露声色,暗暗对自己说,不能掉下去,要不真成“跳到黄河洗不清”了……
8月7日上午,小雨。我正式参与测水位后,接着与年轻的“老水文”马宝珍进行取沙作业。黄河是举世闻名的多沙河流,“一场洪水一河泥,一桶河水半桶沙”,常用的水文仪器设备和测流方法行之无效,他们摸索出了适用的25公斤重的泥沙采样器。一次作业要取两桶沙,同时测水温,五六分钟一个来回。
下了吊箱,我与女同胞马香合作处理才取得57号桶沙:量容积;取净沙;用天平称重,测出含沙量是30.5千克/立方米。
看着大大小小的砝码,我忽然发现,水文工作既有雷电般的粗犷,也有和风般的细腻。往常看水情数字,觉得那样枯燥无味,可今天,当我眼看着水文人把一组组数据及时向20多家水情部门报出时,觉得这些数字格外亲切动人,从中我看到了水文人的奉献。
  他们在苦恼什么
在平静流淌的母亲河怀抱中作业,面对青山如黛,水文人心旷神怡;而一旦黄河咆哮肆虐雨流不住时,紧张的拼搏之余,有些苦恼和忧虑就会涌上心头。他们与黄河互为写照,在作证的同时也证明着自己。
27岁的罗思武,1996年来的本科生。他放弃城市电业局的工作,到总站办了手续,没回家就报到了。他说:“水文站比浮在上面锻炼人。”小伙子工作泼辣,短时间成了业务骨干;业余时间好学,买了不少书,自费订阅6种杂志。
但谁料,交朋友成了问题。不少女孩子一听是干水文的,就退缩了……是不是还要在水文站继续干下去?小罗进退两难。面对同龄人的困惑,我不知该怎样帮忙。
女同胞有更多的付出。听说马海珍的手是残疾的,我一问,她的泪水就不停地流。原来1987年在为揽道上黄油时,她的手套被粘住,循环索切断了5个手指。中专毕业的当年,马海珍就参与了测量吴堡站1942年以来的最大洪水。她家在绥德县,几个月才能回去见见丈夫和儿女,由于不方便,平常一人就只吃挂面。然而,她们告诉我,洪水一来,忧虑全都烟消云散。
不止刘学斌站长一人,他们都说吴堡的条件是周围站最好的,白家川等站比这里还苦得多。曾有一副对联广为流传:“三间东倒西歪屋,一群南腔北调人”,横批是“水文之家”。职工生活长期面临很多问题:夫妻分居、孩子就业难、缺饮水、粮菜以至用电等。其实,吴堡站也不例外,他们似已习惯地一天只吃两顿饭。水文站最好的交通工具就是三轮车。经费不足,职工值一晚夜班只有1块钱补助。
窘迫显而易见。因我的到来,每天额外地多加了吃饭的人,尽管他们一再真诚而热情地招呼着说:“请你都请不来呢”,尽管主要的菜是土豆,我还是觉得自己的到来给他们添了负担,于心不忍。
子女的出路越来越成为水文人的后顾之忧。吴堡已连续3年没有考上大学的学生,1997年站里一下就有4个子女高中毕业,地方不招工,站里也不准顶替,就业渠道窄。副站长薛亮堂是吴堡人,也是独生子,当年想尽办法才调回老母身边,而今却要为孩子追随先他一步调离的夫人去榆林,老母亲听到消息时哭了一整天。谈话间,这位陕北汉子有几分黯然。
  面对新的挑战
水文人不甘命运的摆布,来站工作最长的王惠明总在利用业余时间学东西。他说,以前水文人端了“河神”的饭碗,现在高科技发展很快,遥感技术及改革形势向水文工作提出了挑战,几十年一贯制的测定方式也与现实越来越不适应。他们说随着民富国强,财产越来越多,洪涝灾害带来的损失也越来越大,1996年全国洪涝损失就达数千亿。现实在对水文人提出更高的要求:“测得出,测得准;报得出,报得准。”
就要离开吴堡了,我和水文人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8月8日一早,辞别了赶来送行的同志,我踏上返程。心中默默地算着一笔账:黄河水文人每年要将成千上万份水情发往祖国各地,将上百条河流的水文资料汇入中国水文年鉴,为工农业生产提供大量数据,为黄河流域发挥的减灾效益何止亿元!他们不愧是防汛耳目、黄河哨兵。在整个治黄历史上,暴雨、洪水、泥沙、冰凌这些最肆虐的自然对手,没有使他们屈服。全国3万多水文人,平凡得像黄河的浪花,面对高山峡谷,远离现代文明,经受着被洪水吞没的危险,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代传一代地谱写着历史。黄河安澜五十载,水文工作者功不可没。
刹那间,我想得更多的是两个字:责任,因责任而敬业而摒弃心浮气躁,不仅仅只应属于水文人。守水有责,守土有责,守业有责。
压题照片为取沙作业现场。(附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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