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山，世纪之航［报告文学］ [复制链接]

第12版(文学作品)
专栏：

　　成山，世纪之航［报告文学］
朱建华
编者按：转变机制、深化改革，搞活国有企业是当前我国工业经济领域贯彻十五大精神的重中之重。山东成山集团走自我发展之路，在市场经济海洋里搏击风浪，短时期内一个几经灭顶之灾的小企业迅速发展，跃居中国轮胎行业第二位，成为自立于世界轮胎工业之林的大集团。成山集团的这种不依赖“等、靠、要”的自我发展意识和敢于进军国际经济大舞台的拼搏精神，正是今天我们振兴国企的主旋律。本报今天发表的作家朱建华的这篇文章，展示了他们这方面的事迹。
总经理郑维峰对我说：“外国人曾断言，中国的轮胎上不了高速公路，而成山轮胎可以说：‘不’！”
我听后不觉一振。成山人的的确确创下了这样一个奇迹：短短几年，就在胶东的这片土地上矗立起一座现代化的轮胎新城。当年的四十八万元家底已变成二十二亿元总资产；昔日的小舢板已成为今天的“航空母舰”。
登上胶东半岛最东端的成山头，面对脚下凶悍咆哮的大海，迎着呼呼吹来的暴烈的海风，我问起郑总成功的秘诀，他却微笑着只向我透露了八个字：“自我发展，滚动前进”
在成山住了一段时间，我才领悟了这八个字的真正内涵，亲身感受了一艘巨轮劈波斩浪的世纪之航……
蝉变前的焦虑与阵痛
郑维峰眼前依然飘动着那股不息的黑色旋风。
１８８８年，英国人邓洛普医生得到一个从非洲殖民地带回的富有弹性的橡胶球，在观看一次自行车比赛时，看到木制的车轮冲击地面发出阵阵怪声，便产生了一个奇异的幻想，如果将这个橡胶球注入空气会是什么样子？从此便宣告了轮胎的诞生。两年后，德国人梅赛德斯·奔驰创造了世界上第一辆汽车，轮胎工业从此插上腾飞的翅膀。在日后一百零九年的历史里，那股不息的黑色旋风横扫全球，销售额逾百亿美元的轮胎公司竞相发展，而中国的轮胎工业却面临严峻挑战。
伴随着中国经济的腾飞，伴随着中国公路的飞速发展，中国的轮胎市场正在逐步发展成为仅次于美国及西欧的潜在的第三大市场，这对中外整个轮胎行业无疑具有极大的诱惑力。国际上居轮胎排行前十位的相当一部分轮胎巨头正以各种形式挺进中国市场。法国的米其林、美国的固特异、韩国的锦湖等销售额逾百亿美元的大公司分别以控股的方式在沈阳、大连、南京等地建立他们的桥头堡。
中国民族轮胎工业的堤坝会不会被冲垮？
郑维峰为此寝食难安。
光是焦虑又有何用？要振兴民族轮胎工业需要实力啊！国外的大公司挺进国内市场，就连中国的老牌轮胎基地号称“四大家族”（上海大中华、正泰橡胶厂、青岛第二橡胶厂、黑龙江桦林橡胶厂）的老总们都感到岌岌可危，又何况像荣成橡胶厂（成山集团前身）这样的名不见经传的县办小企业呢？
黑夜茫茫，海浪排空。郑维峰大睁着一双饱含焦渴的眼睛，注视着眼前这座历经磨难的熟悉的工厂。几年前“荣橡”经受过的那次灭顶之灾至今仍历历在目。当时，全国共有一百六十五个县以上的轮胎厂，调整之后国家主管部门宣布只保留五十八个，“荣橡”被亮红牌榜上无名！销售计划被取消，原材料——国家一级战备物资橡胶停止供应……这一切将意味着什么呢？
磨难造就企业，磨难也造就强盛的民族。
“不靠天，不靠地，全靠我们自己！”“荣橡”人喊出一曲悲壮的纤夫号子！
创业的艰辛是不言而喻的，没有资金自己想办法去找，没有硫化机就自己制造，没有技术就到研究院所求援，缺少宿舍，一百多条胶东汉子干脆挤在一座大工棚里，冬天，寒风刺骨；夏日，蚊虫叮咬……
那是一些何等壮怀激烈的岁月啊！
“荣橡”被“逼”进市场经济海洋，非但没有被汹涌的浪涛吞没，反而取得了令同行刮目相看的骄人战绩。
也许，锻造出郑维峰不屈的性格与他特殊的学习经历有关。他出生在荣成成山卫镇北郑家村，父亲在县办工厂当厂长，母亲在家务农。少年郑维峰白天在校读书，夜晚进山挖野菜，为的是圆一个大学梦。孰料，念初中就赶上文化大革命，高中毕业后不得不走上艰辛而漫长的自学之路，先是用五年时间自学完上海工业大学自动化专业的全部课程，后又用三年时间读完社科院工业企业管理研究生函授班，取得毕业文凭，这需要怎样的毅力与斗志啊！应该说，顽强的自学，知识的掌握，为他日后为中国轮胎工业做出突出贡献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然而，真正激发他立志为中国轮胎走向世界而拼搏的当是１９９２年的那次欧洲之行。
那次欧洲之旅在他的脑海上刻下了深深的印记。短暂的十三个日夜，他争分夺秒走访了近十个世界闻名的轮胎及轮胎设备制造企业。在荷兰的伊帕城，ＶＭＩ橡胶机械公司的总裁斯班扬先生还专为荣成代表团的到来举行了升旗仪式。在异国他乡看到鲜艳的五星红旗，一股异样的情感涌上心头，他的眼眶不由地湿润了。
可是，当第二天代表团赶往杜塞尔多夫参观国际橡胶塑料博览会时，在十五个展览大厅的来自五十多个国家和地区的上千个展台里竟没有看到一条中国轮胎。郑维峰又走到厅外的广场上，眼睛看酸了，在几十根金光闪闪的旗杆上竟没寻找到中国国旗的踪影。
一个中国企业家的心被深深地击伤了。
这次考察使郑维峰得出一个结论：中国的轮胎工业要走向世界没有先进技术不行，不搞规模经济更不行！成山集团要与世界轮胎巨头争雄，就必须脱胎换骨，置于死地而后生……
总指挥的轮胎梦
一项事业的成功，最初往往只为去圆一个梦。
孙永贵就是这样一个圆梦人。
成山集团的这位年届四十四岁主管技术的副总经理几乎跟这片轮胎城一起成长。他从一名车工成长为车间主任、副厂长、副总经理，无时无刻不与总经理郑维峰一起编织着那个绚丽多姿的轮胎梦。
自１９４５年法国的米其林制造出世界上第一条子午线轮胎至今，一组令孙永贵害羞的数字随时随地都在击打他的心房：欧洲轿车子午线轮胎使用率为百分之百，载重车子午线轮胎使用率为百分之九十六，而现今中国却只有百分之十二。
这的确是一个令中国轮胎人坐立不安的数字！早在五十年代，这种技术水平高、适合于高速行驶的新胎型就已遍及欧美等发达国家。进入六十年代，我国最早建起的轮胎基地上海正泰和大中华的专家们就开始了艰苦的探索，但一直没有突破。中国大规模生产子午线轮胎的春天何时才能到来呢？孙永贵翘首等待着，成山集团的工人和技术人员翘首等待着，整个中国轮胎工业的有志之士翘首等待着……
这一天终于到来了。中国改革开放的初潮声叩击着胶东半岛这片干涸的土地，透过正在开启的国门的缝隙，一群跃跃欲试的拓荒者把目光投向欧美大陆。
１９９２年，中国轮胎市场出现供大于求状况，而此时，郑维峰却做出一个令同行们吃惊的决策：在胶东半岛兴建我国第一条一百万套总投资达二点五亿元的国产化子午胎生产线。
面对极不乐观的市场，一些好心人向郑维峰提出了停建这一项目的建议。许多人认为在如此严峻的市场形势下，兴建这样一个大型项目，结果只会给“成山”制造出一个沉重的包袱。更重要的是，这种适应高速公路的子午线轮胎，其优越性远没被用户所认识，对当时尚没有几条高速公路的中国来说，子午胎价格高，市场需求量很少。
在郑维峰看来，子午线轮胎取代传统的斜交胎是必然趋势，尤其是中国高速公路的发展，更是为发展子午胎创造了条件；若不尽早开发这一当代轮胎的“极品”，中国轮胎业将会被挤出世界轮胎之林。
郑维峰反复向人们陈述自己的看法：尽管眼下市场需求量不是很大，但是对这种技术难度大、投资大的项目，等到急用那一天再上马开发，“现上轿现包脚”根本来不及。
一天上午，郑维峰找来孙永贵，任命他为工程指挥部总指挥。
这太突然了！孙永贵既感到兴奋又感到重压。
郑维峰用鼓励的目光注视着面前的这位老搭档：“抓紧干吧伙计，谁先建成子午胎生产线，谁的手中就有了王牌，就有了其他厂家难以竞争的优势！”
孙永贵目光里透出忧虑：“如何立项？资金又在哪里呢？”
郑维峰口气坚定地说：“还用老办法，不等，不靠，自我发展，滚动前进！跑不来国家立项，就化整为零，到省里去跑！”
孙永贵深知跑项目的艰难，他记得那一年郑维峰与荣成主管工业的一位副市长为跑项目常常在北京一住就是一个月，睡在条件简陋的招待所里，饥一顿饱一顿的，人累得不成样了。历时三年，刚刚有点眉目，又被兄弟厂家拿走了。郑维峰却不气馁，鼓起勇气继续跑。他真打心眼里钦佩这个老伙计的那股韧劲儿。有困难也得干呀？盼了这么多年，不就是等的这一天么？
从此，孙永贵便一头扎进子午线轮胎的王国里。
为圆这个令人向往的轮胎梦，孙永贵付出的太多太多。那一年他出国考察，临行前老母心脏病突发，他去医院看过母亲便按计划踏上征程，谁知，这竟是他与慈母的诀别！回国后，他抱着母亲的骨灰盒失声痛哭。
建设者们在胶东半岛的一片荒地上为新项目打下第一根桩，打桩机发出的巨大轰响，猛烈敲击着黄海之滨的这片梦幻般的土地，孙永贵又一次流下了滚烫的泪水……
孙永贵心里最清楚，要说不计较个人得失，要说承担压力与风险最大的还是总经理郑维峰。从国外引进的一次法成型机合同签订后，百分之十五的预定款付出后对方已开始定做设备，而此时一千三百万美元的项目款却迟迟不能到位。要知道，如不能按期付款，郑总就会被送上国际法庭呀！幸好，“成山”人的奋斗精神感动了中行的一位领导，来集团考察后同意出一笔贷款，才使“险情”得以排除。
１９９３年，成山集团一百万套子午线轮胎生产线在各种猜疑和议论中建成投产了。当年开发出轿车、轻载系列聚酯无内胎子午线轮胎达二十多个规格，使成山集团一跃成为全国轮胎行业产品种类最多、最全的企业。在一百万套子午胎生产线建设中，成山集团没有盲目地引进国外软件技术，而是大胆地同化工部北京橡胶研究设计院共同研究开发，产品全部达到或超过国家标准，接近国际先进水平。生产的轮胎可行驶里程高达八万公里，远远高出发达国家规定的轮胎车行驶标准。１９９３年，当年试生产子午胎四十点五万套，新增产值达一点三亿元！
按说，取得了如此成就，郑维峰和孙永贵该释然了吧？不，世界新经济的晨钟振聋发聩，一个世纪之约仿佛就在前方等待着他们，召唤着他们去编织一个更辉煌的轮胎梦。
已经到了让中国轮胎走向世界的时刻了！
边生产，边建设，生产规模不断扩大，从一百万套到二百万套，三百万套……
“成山”轮胎城一露面便引来无数赞美、惊叹、审视与陶醉的目光。美国固特异公司商业开发副总裁苏普昂先生和销售副总裁克雷奥米先生，德国大陆轮胎公司执行董事罗克博士来此考察后，提出要与“成山”合作的要求。至今，“成山”轮胎不仅为一汽、二汽、三星等国内著名汽车厂家配套，而且还远销欧美等发达国家！
中国轮胎走向世界的梦应该实现了，事实上，为实现这个绚丽的轮胎之梦，“成山”这艘巨轮已开始驶入航道……
巨轮飞驶的原动力
自我发展，滚动前进。要让巨轮快速行驶就必须能引发出蕴含在职工队伍中的那股奔放的能量。
且让我们看看成山方队的阵容。
１９９７年元旦刚过，一场百年罕见的暴风雪袭击了整个胶东半岛，足有一尺深的积雪造成交通中断。在这种情形下，企业能否正常生产？因郑维峰外出而在家主持工作的党委副书记彭守顺深感忧虑。然而，面对凛冽的寒风和狂飞乱舞的鹅毛大雪，在家轮休的近千名职工视集体利益如生命，提前返厂上班，路途遥远的职工凌晨一点就顶风冒雪踏上返厂的山路，高一脚、低一脚走了近五个半小时，硬是于上班前赶回厂里，竟无一人迟到！
彭守顺的眼眶湿润了。
年过半百的彭守顺，看上去要比他的实际年龄苍老得多。他身材单薄消瘦，但一看就是那种极有生命活力，天大的困难也凛然不惧的硬汉子。这位１９８４年转业的部队营教导员出身的集团公司的“二把手”将自己的工作视角调整到最佳位置，同党委书记郑维峰一道，把公司的精神文明建设搞得有声有色。
是啊，为了成山集团的崛起，为了中国轮胎工业走向世界，成山人谱写了怎样动人心弦的奋斗之歌啊！
徐承义，这位被誉为“拼命三郎”的总经理助理，为跑项目和资金一年四季在外奔波。１９９２年的一天，厂里接到国家科技部门通知，要求派人于次日上午赶到北京汇报年产三十万套子午胎可行性研究报告。此时的徐承义臀部正长着一个拳头大的肿瘤，且已严重溃疡，但为了使厂子的项目列入国家“八五”火炬计划和化工部重大科技项目，他二话没说，到公司医务室简单进行消炎处理后，让自己行医出身的内弟带着吊瓶在奔驰的汽车上输液治疗，连夜奔赴北京，近二千里的路途，常人都难以承受，更何况只能溜边偏坐的他，每行驶一里路，对于他都是折磨，他硬是以军人的无畏和刚强，以共产党员钢铁般的意志与剧痛顽强搏斗，豆大的汗珠挂满额头，他一声未哼。当第二天上午他一瘸一拐走进国家科技部门办公室时，在场的人无不为他这种拼命的工作精神所深深地感动。徐承义就是凭着这种拼命精神，几年来为公司立项跑来资金达四亿多元！
李致才是炼焦车间的一名普普通通的工人，他细高的身材，黑瘦的脸颊，刚四十三岁，看上去却像五十开外的人。他所在的岗位温度高，粉尘多，每天都受到有毒有害物质的侵害，浑身起疙瘩，奇痒难忍。一个班下来，汗水和煤灰沾满全身，唯有牙齿是白色的。不知有多少小青年忍受不了这恶劣的环境落荒而逃，而李致才却在这里一干就是二十年！
汤华敬，一位为大家舍小家的年轻人。作为成山集团的销售员，每年出差要在三百天以上，有时在外一住就是两个月。风餐露宿挤公共汽车且不说，每天不知要耐着性子说多少话陪多少笑脸。有一年他去东北黑龙江催收货款，人家没有钱就让他去卖拖拉机，卖出多少台就收回多少钱。一个冬天过去，他瘦得不成样子，回到家连妻子都认不出他的模样了。三十六岁的汤华敬就是凭着这股坚韧不拔的毅力和勤奋，以年销出二千万元产品的成绩被公司评为销售大王。
在成山，还传扬着这样一个小故事。从美国引进的钢丝带束层复胶线，是子午胎生产的关键设备，从引进到１９９１年底只运行了七万余次，其ＰＣ自动控制系统程序即自行消失，使整个子午胎生产陷入瘫痪。电话打到大洋彼岸，方知美国那家公司早已倒闭关门。怎么办？在一片焦虑的目光中站出来工人技师丛江滋。就是这个当年从四十元月工资中拿出二十元买电表搞科研跟妻子吵翻天的丛江滋，就是这个不打麻将不看电视每天晚上在电器技术海洋里戏水的丛江滋，竟然出人意料地用十天时间使这台价值八十六万美元的进口设备“起死复生”！
在成山，青年知识分子的作用得到淋漓尽致的发挥。几年前，电大毕业的于喜涛被送往北京橡胶研究设计院学习。那是一些令他终身难忘的日子，白天参与轮胎设计，夜里在宿舍查看资料，每掌握一点知识都必须付出双倍的努力。每当遇到困难，他眼前就会闪现总经理郑维峰那殷切的目光。于喜涛不负众望，回厂后即投身孙永贵麾下研制开发低断面子午胎，他与北院的何晓梅并肩作战，在结构设计上取得重大突破。这项填补国内空白的新产品——“６５、６０系列低断面高速无内胎轿车子午胎”竟获得了轮胎行业迄今为止所获的最高奖——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
如果把成山今天的辉煌比作一座金字塔，那么，从职工队伍中释放出的这种能量便是构筑这金字塔的基石。因为成山集团的职工们无时无刻不铭记着当年毛泽东同志说过的一句话：“我们中华民族有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能力。”有了这样的信念与决心，还有什么样的堡垒不能攻破、什么样的梦想不能实现么？
超常规的跨世纪航程
飞机正在跨越琼州海峡。
郑维峰从机窗望出去，目光注视棉絮般的云团，终于看到了脚下的那一片令人目眩的蔚蓝色，他闭上眼睛，再一次陷入沉思之中……
回忆走过的艰难历程，经历的风风雨雨，他似乎注定要与轮胎结下不解之缘。从车间主任到副厂长，再到厂党委书记，后来他当上了市化工局局长兼“荣橡”厂长、党委书记。成山集团成立之初，上级征求他的意见，让他选择是干局长还是干总经理，他无怨无悔地选择了后者。从此，他将自己跳动的脉搏融入了中国轮胎工业的呐喊声中，融入到浩瀚的东中国海的涛声之中了。
应该说，郑维峰这个总经理已当得相当出色。他经历了“荣橡”历史上最困难的时期，也创造了成山集团历史上最显赫的业绩：成山集团的主导产品现已形成两大类八大系列二百七十多个品种规格，以规模最大品种最齐全而成为全国同行业的“大哥大”。近几年已累计取得国家及省市科技成果五十多项，轮胎综合合格率达到百分之九十九点八七，有七十二种规格的轮胎分别荣获省优、部优和国家Ａ级产品称号。１９８８年起连续八年被评为全国五百家最大工业企业。１９９２年以来，年年成为中国行业百强企业和行业利税十强企业。１９９６年跨入世界轮胎五十强行列居第二十六位！
这一切是靠什么取得的？
自我发展，滚动前进！
然而，取得如此骄人的战绩，郑维峰和成山集团所有班子成员又经历了多少风险，奋斗了多少日夜，闯过了多少危机，消耗了多少心血啊！
现在，他要去海南考察一个橡胶生产基地，以缓解原材料涨价给企业带来的重压。
市场不相信眼泪，而需要勇担风险充满机智的人去驾驭。
在风云变幻的市场大潮中，一些企业常常在猝不及防的突变中陷入灭顶之灾，然而郑维峰却常常在企业步入险境之时，出奇招而制胜。１９９４年，轮胎市场因原材料涨价而进入罕见的低谷，许多轮胎企业积压的产品堆成了山，机器再也转动不起来。成山集团积压的产品业已超过一亿多元！而此时，郑维峰却做出一个令人瞠目的决策，将日产三百一十万元猛增至四百二十万元。在全国大多数企业限产停产之时，郑维峰做出这个决策，真令人难以理解。产量上升就意味着积压数量的迅速增加，成山会不会因此而走向绝境？迎着人们疑虑的目光，郑维峰却还在给生产车间加压。三车间刚上任不久的女主任孙翠兰因担心完不成日产量急得直掉眼泪。每天吃住在车间大干四百万，使得她不得不将姐姐从外地接来替她料理家务。谁料，三个月后竟然出现轮胎市场形势急转，客户纷纷登门求货的奇迹，大部分轮胎生产企业因手中无货叫苦不迭，而成山集团却因货源充足而牢牢控制了市场，获得了可观的经济效益……
市场变化太突然，反差太大，“成山”人除了兴奋，还有满脑子疑问：难道那个脸上常常挂着笑容的总经理郑维峰有神机妙算，早就掐算好，市场何时衰何时兴？不然，如何能够做出如此大胆反常的决策？决策又这般灵验？
郑维峰笑了。他最清楚自己并非什么“神人”，这“妙算”完全来源于他北上南下对汽车工业和市场的调查，在走访了十几个大中城市的汽车生产企业后他发现：国家出台的汽车产业政策和扶持农用车生产的政策已开始在汽车生产企业中“发酵”，中国汽车工业正铆足了劲要向前迈步，此时不增加产量还待何时呢？
是啊，世界汽车工业的飞速发展，使郑维峰无时无刻不处于临战状态。进入九十年代，美国、日本、德国等西方国家的汽车生产已达到惊人的数量。美国的通用汽车公司、日本的丰田汽车公司等，年产量已达千万辆以上，就连韩国也在短短几年时间将汽车年产量发展到七八百万辆的规模。这种现象，不仅使郑维峰坐不住，也使许多中国轮胎界的有志之士坐不住！
可是，要跻身世界轮胎工业先进行列，就必须实现超常规跳跃式发展。为此郑维峰又一次运足底气，调集王万初、腾留芝等一批精兵强将拉开二期工程建设的大幕。他要再投入十五个亿在胶东半岛再建一座更大规模的东方轮胎城。为实现这个东方轮胎城之梦，他不得不又一次将全部身心投入到申请立项、筹集资金、设备考察、引进谈判、安装调试之中，同以往一样，他又处于大战前那种亢奋状态，仿佛浑身蕴藏着使不尽的精力。
离开成山之前，我想约郑维峰再交谈一次，可一直未能如愿。看他躺在病床上，一只手扎着吊针，另一只手还在用移动电话布置工作，实在不忍心打扰他。
临行的头一天晚上，机会之舟终于驰来了。他要去石岛慰问驻岛海军，约我同去，我便欣然应允。
在美丽迷人的石岛之夜，从成山艺术团职工那殷切的歌声里，我仿佛又一次触摸到这个“轮胎部落”那跳动的脉搏……
回返时已是深夜。我便在汽车里抓住时机采访他。
“江泽民总书记已经在十五大报告中给我们指明了前进方向。我们的目标是要在本世纪末跻身世界轮胎二十强，实现年产轮胎一千万套，钢丝帘线一万吨，自行车、摩托车内胎一千万条，年创产值六十亿……”
我正要凭借微弱的车灯记下这串令人振奋的数字，耳边却已响起轻轻的鼾声。
是的，框架已经搭好，蓝图已经绘就，成山人正张开双臂拥抱即将跨入二十一世纪的整个世界。我们有理由相信，成山这艘高扬希望风帆的巨轮，一定能够冲破艰难险阻，奔向远方……
愿成山的世纪之航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