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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中一棵树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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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线admin
 

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7-11-19
第11版(文学作品)
专栏:

  院中一棵树
唐谟金
某单位宿舍楼场院里有棵树,一棵水桶般粗正当盛年的银杏树。它是前辈什么人栽的,谁也不清楚,反正与现在宿舍楼的主人无干。人们谁也没给它施过肥,培过土,谁也没经心照料过它。然而,这棵树却从无怨言。它在这方狭窄的土地上默默地伫立着,蓬蓬勃勃地生长着,全身心地奉献着……平时,院里的居民们仿佛并没意识到它的存在,最多将它当棵小草而已,有时还对它发些怨声
春夏之交,一二层楼的住户说:“唉!都因这树遮了阳光,早晚房子里的光线太暗了。”因为这树快吻着他们的窗台了。
秋末冬初,人们更怨声满院了:“哎呀,这银杏讨厌,果皮满地,又臭又脏;飘落的树叶,一天三次也打扫不净!”
这棵树仍然在骂声中成长着。
不过,在不满日甚的气候中,有人终于对它不客气了
前年春夏之交,几户“受害”居民联合行动,将近窗的几根婆娑的枝桠砍了,使它只剩下残破不全的半边树冠。
有的人家为治皮肤病,来削刮树皮。好端端的树干遂成百孔千疮的癞皮树了。
居民家做蜂窝煤要黄土,便就地取材,在树基边掏挖。如此长年累月,树根有的被伤,有的裸露。根基不牢的它,渐渐露出艰难挣扎的窘态和憔悴了。
去冬,人们在场院里大扫除,把一堆枯树残叶垃圾草皮一古脑儿堆在它身边,然后来个“火烧曹营”,又把它烧得焦头烂额……今年绿肥红瘦的季节,这棵树像一个可怜兮兮的伤病员,力不从心地迟迟才发芽,长出一些稀疏的叶片。那模样,就如同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了!于是,有人提议:“这棵树,留着何用,砍了它吧。”
人们不假思索地同意了,向它动了刀斧……
银杏树没有了,院里似乎清静了。没料到,一些常来宿舍楼串门的客人一进院就发出惊叹
“啊?银杏树怎么没有了?”
“哎呀可惜!现在院里空荡荡、光秃秃的,宿舍院都不像个样儿了!”
宿舍楼麻木了的居民们听这么一说,举目四望,场院里确实无遮无盖,空空如也,怪难看的,仿佛才从睡梦中惊醒,忆起先前银杏树存在的种种好处,心里默默产生了失落感。
渐渐地,院内人也叹息了:
“想当初,院内春夏一片浓绿,秋末满眼金黄,颇有诗情画意呢!”
“伤脑筋!如今夏天的西晒,房内变成火焰山了。电风扇日夜不停地转也不顶用!”那些过去埋怨树枝挡了光线的住户都改了口气。
“唉!过去的夏日,在树下看书、下棋或打毛线什么的,跟在公园里一样凉爽。”
“别看这树不大,一年要结好多白果,白果可好吃哩!”婆婆们也说话了。
银杏树“英年早逝”了,给它评功摆好的话语却一串一串,没完没了,几分真挚,几分怀想,仿佛要给它补开一场追悼会。总之,它已上升为一个宝了。
然而,它已经去了,永远地去了,任凭人们怎么怀念,怎么追思,怎么懊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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