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速写赵士英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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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7-11-25
第12版(副刊)
专栏:

  速写赵士英
王曼曼
汽车在云南海拔两千米的高原上跑着。是秋天了,田野里的每一棵树依然是绿的,天蓝得很远很透彻,云彩的形状变得飞快,像一队队可塑性极强的白色的孩子。高原秋天的风从车窗涌进来,清爽清澈地带着土地的气息。
是一个阳光充足美好的上午。
在这样的时候,坐在汽车里,和一位创造美的人聊天,尽管说话经常是一种没办法的生存方式,这时却成了一件舒畅的事情。
赵士英,画家,以舞台速写为人所知。他曾捕捉过无数舞蹈的优美瞬间,将其以线条凝固成永远。
其实赵士英在大学里是学油画的。他的几幅油画作品静悄悄来到我的眼前时,周围仍是平凡的生活——电视里播着平常的节目,人们在说话儿,窗帘被风吹得扑噜噜地飘动着——但是,世界完全变了一个样子。莫斯科郊外蓝顶的教堂,教堂外绿茵茵的小径,俄罗斯女人悠悠走过的宁静的黄昏,甚至,画面上并没有的教堂的风铃和风铃在晚风中送来的歌声,一刹那间,都让人看到了、听到了。这是赵士英六年前在俄罗斯创造的作品。
赵士英曾经在北非的突尼斯工作过八个月。那里人的眼睛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很大但很有内容,眼神里散发出淡淡的忧郁”,他说。在突尼斯街头,他邂逅过一对当地男女,男人不高,女人却修长细瘦,周身被阿拉伯黑衣遮得只强调了一双大眼睛的美丽。赵士英被这两个人吸引了,一直跟着他们。在街边的咖啡座,男人坐下品一小杯咖啡,女人伫立一旁,无言地等着。赵士英也喝了一杯咖啡,然后随他们离去。当他提出为那女人画一幅画时,他们答应了。那天的经历给赵士英的视觉冲击很大,这些后来变成了他的作品《遥远的思念》。
有一年在美国街头,赵士英碰到一位街头艺术家。“他应该是个犹太人”,他这样判断。这位犹太人胡子挺长,正闭着眼睛投入地吹萨克斯。磁性的、沉郁的音乐打动了赵士英。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朝犹太艺术家帽子里投去硬币,而是轻轻走过去,把钱轻轻放在帽子中。下面的一幕,虽然过去好几年了,赵士英仍然记得清清楚楚。他说:“在我退后的时候,这位犹太人突然张开眼睛看了看我,并且,他停止了吹奏,停了有两三拍吧,才又接着吹下去。”对于这位用独特方式向自己表示谢意的艺术家,赵士英一直难以忘怀。他的眼神和那片刻的停顿,触动了赵士英心的深处,给了他一种心灵相通的感动。这一幕情景后来成了一幅画,在画面上,赵士英用了很多纷乱的线条,来表现他的激动。
赵士英很满意自己在北京北三环路边的家。他在家里种的巴西木高至屋顶,茁壮茂盛,可是赵士英养的植物从未被他施以水之外的任何养料。他说:“植物跟人一样,是有灵性的。我每天早晨给它们浇水,我用手抚摸每一片叶子,它们就知道我来看它们了,慢慢地,它们的习惯就随我了。”除了花木,赵士英还养鱼和鸟,所有这些,都是他作品中的角色。他说:“我喜欢每一种生命。”
和赵士英谈话,你就可以悟出何以某些人可以成为艺术家,而另外一些人则注定终生平庸。率真、坦诚、对爱永不疲倦的追求,就构成了赵士英们的人生。
生长于烟台海边的赵士英,喜欢大海。他认为,海动的时候,敲击岸边礁石的时候,最美。这位大学时代喜欢读莱蒙托夫的诗、普希金的《十二月党人》、傅雷的译著的画家,骨子里充满着浪漫的气息。他认为海在静下来的时候只适合和爱人散步,而人和自然在一起时,是最轻松的时刻,因为人有时活一辈子也活不明白,被欲求操纵着喜怒哀乐。
吴冠中是赵士英由衷钦佩的画家,吴先生曾为赵士英的画展做过点评,为他的画册写过前言,赵士英认为吴先生的画达到了一种境界。说到自己,他以为该努力的事仍然很多,他说:“我的舞台速写就是表现美的,但美并不是甜美,甜美很容易做到。这个美应该是一种深层次的东西。”
以速写来表现美,是画家赵士英的工作和挚爱。在我,写字是一种职业又常常出于无奈,这次速写赵士英,倒是一次愉快的经历,希望写得真实不做作,一如赵士英的画。(附图片)
(右图为赵士英新作《芭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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