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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里山纪行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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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7-12-04
第12版(副刊)
专栏:

  阿里山纪行
吴功正
台北市的一家酒店里,一批台湾学者为我接风洗尘。席上一位美学家的夫人对我说:“台湾人最喜欢唱的大陆歌曲是,‘大海啊,大海,就像妈妈一样,……’有些重要的活动还作为合唱的歌曲。”我一听,心旌激荡,立刻说:“我们那边最喜欢唱的台湾歌曲是《高山青》。”这首歌在大陆确曾风靡一时,至今仍流传在唇舌之间。于是,宴席上便轻轻回荡着两支歌的旋律,我和这批台湾学者的心似乎融会起来了。
不到阿里山,何以能说到了台湾?!这倒不尽然是看那“美如水”的“阿里山姑娘”。从台北松山机场搭机仅四十分钟就到了台湾的中部城市嘉义,然后改乘森林小火车进山。这种小火车只有在祖国东北的深山老林子里才能见到。不过,它经过了改装,变成了纯粹的旅游性小火车,颇有中世纪小火车的模样和情调。也是那样的牵引机,也是那样的咣当咣当声,它使我们出现了时空倒退,这似乎引发了我们的思古幽情。穿过莽莽不尽的林海,不断爬高、上升,在山下尚是阳光灿烂,渐渐地云雾浓稠,山岚云气漫入车窗又溢出车厢而去。山下尚是汗水津津,山间则是凉气侵人了。那股凉气给人的感觉不在温度,而在透肌浃骨的力度。经过三个小时的运行,到了阿里山站。那也是一个颇有中世纪风味的森林火车站。售票和入站检票的方式都使人有一种瞬间感受——像是在另一个时代。这或许是台湾人搞旅游的一种独特方式,使人恍如隔世,以满足现代人所需要的古典式文化感觉。
不到神木,又何以能说到了阿里山?!从火车站到神木,尚有一段路程。我自小练过脚板,如今抬腿一二十里也是寻常事。但是,陪同的台湾学者却不能都这样。加之一般车辆不让进山,这时便有人上来揽生意了。他们是山区的森林救护队,职责是救护在野林子里迷失的游客,现在却私下里搞“创收”。他们采用类似“驳船”的办法,为躲避进山的门卫检查,让我们徒步穿过进口处,他们把车子停放在人所罕至的地方,然后,把我们送到深山更深处。峰回路转,迂曲穿过一片林区,眼前骤然一亮,出现一泓水潭。它堪称山间一面明镜,清澈透亮得真该用“鉴”字来形容,山上树林不是倒映潭中,而是山林与小潭镶嵌在一起,成了一幅倒置的水墨画。
森林恰如一片汪洋,恣肆蔓延。古桧老松,皮皱苍藓,修柯摩云。蟠虬之势,如笼盖,如伞张,又如古刹,真不知树躯有多少围,树身有多么高。它们排列之整肃,如孙武之军阵、秦皇之兵马。树干都是湿漉漉的,已不知多少年浸在山岚雾气之中。虽是盛夏亭午时分,正是骄阳喷焰,却透不进日光来。我们的身上也分明有点薄湿,忽然间,我觉得,这不就是唐诗中所说的“入云深处也湿衣”吗?
几乎在树身之间穿行,我们终于看到了神木。它是台湾著名的红桧,木有香气,高三十五米,胸围直径有五米,可以说是罕见的庞然大物。大就成了“精”,成了“神”。它的树龄大约有三千年,简直是一部中华民族史。
就在我抵台的前几周,一声焦雷,从神木贯顶而下,一劈为三,中间全成枯焦。两段横卧地上,一段还站着。即令受此巨创,被用碗口粗的钢索系在另一棵原始大树上,依然拔地参天,八面威风,雄踞山间,无可匹敌。它仍然是阿里山的标志、灵魂、胆汁。
下山的路上,不知谁哼起《高山青》,“阿里山的姑娘美如水”,但整个游程却没有看到。山中,树多,人少,不知阿里山的姑娘究竟在何方。树密、荫厚,仿佛能挤出浓汁。我只觉得,阿里山的风光美如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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