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份答卷——上海市精神文明建设纪事 [复制链接]

第1版(要闻)
专栏：

　　又一份答卷
——上海市精神文明建设纪事
本报记者李勤
上海，一座迅速发展着的城市。在这里，已经没有人能守住自己一成不变的生活。
“大变样”的起点在五年前。１９９２年春节，邓小平同志视察这里，要求上海在本世纪末交出两份答卷：一份经济建设，一份精神文明。
如今，五年过去。与前一份答卷一样，这后面一份答卷也正在写出不凡的篇章。
岁末年初，记者走访这座城市，看到的不仅仅是物质文明的日新月异，更有１３００多万人中间所蕴含的创业激情、奉献精神和公德意识，以及对于我们党的路线方针的理解和共鸣。
人们每天都在惊叹上海又变了，在他们的内心深处迸发出对“一个中心”的共鸣，这是上海精神文明的根基所在
上海人居然会不认得上海了。面对着眼前的一切，他们几乎每天都在惊叹：又变了。
纺织女工房金妹已经五年多没有出门，瘫痪使她与世隔绝，在她的脑海里总是那条老街的画面：狭小、拥挤、混乱和陈旧。但是，１９９３年１２月８日这一天，她坐在轮椅上被人抬出家门，看到的却是大厦、地铁和杨浦大桥，她记忆中的一切都没有了。差不多同时，退休护士张恒芳一家三代来到新外滩，她的公公、婆婆都已８０多岁，在这座城市中目睹了本世纪的多少风云变幻，现在望着浦江两岸，连说“不认得了”。普陀区一家福利厂的盲人们，用双臂抱着地铁站台的柱子，用身体去感觉他们想看却看不到的变化……
这些残疾人和退休者走出家门，是得益于上海市一次有组织的活动——“百万市民看上海”。活动开始于１９９３年底，原计划半年结束，但是上海人对这件事情的热情远远超出了组织者的估计。位于上海市高安路１９号大楼那间１０多平方米的小屋，从此热闹起来。这是“看上海”活动的报名处。一位年逾古稀的退休老工人为了报上名，固执地要和年轻人比赛走楼梯，来证明“廉颇不老”。“看上海”一发而不可收，至今仍在继续，参与者已远远超过百万。“郊区农民看上海”、“大学生看上海”、“静安人看上海”，外地人和外国人也来“看上海”。
“真是出乎意料。”活动主办单位的一位负责人谈到“百万市民看上海”时，感慨道，“人数之多，时间之长，规模之大，都出乎意料。”
他所说的“出乎意料”，其实包含着上海千万市民内心中间的一个深刻的变化。
１９９６年秋季，上海市３３个委办区县展开城乡精神文明建设情况的调查，３０多份综合报告、１０２份专题报告提出的最重要的结论是：城乡居民对党的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基本路线的认同感大大增强，对上海市坚持两个文明同时发展的成果表示十分满意。
老百姓满意是有道理的——
６０００多万平方米的新住宅使居民住房面积在过去九年里增加了一倍；内环线、南北高架和地铁一号线“上天入地”，南浦、杨浦两桥飞架，将浦东、浦西融为一体；淮海路、南京路、四川路、东方路等商业街整扩一新；金融业重振昔日辉煌；还有遍布全市街头的磁卡电话、自动取款机，还有家庭电脑网络、个人信用卡，还有……
五年前，邓小平同志满怀激情地谈到上海的民心，他说，上海的民心比较顺，这是一股无穷的建设社会主义的力量。今天，上海市委书记黄菊深有体会地说，“在改革开放和经济建设的整个进程中，只有始终坚持党的基本路线和基本方针，只有时刻关注人民群众的利益和意愿，只有不断取得人民群众的理解和支持，只有充分发挥人民群众的积极性和创造性，才能形成人心齐、民气顺的政治局面。”
据记者的看法，这正是上海市精神文明建设的最重要的基础，也是最关键的所在。
在上海，“大变样”并不仅仅是物质的增长，而是物质和精神两个文明同举共兴。这是上海发展战略中始终如一的一条主线。
８０年代，担任上海市委书记的江泽民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越是在改革的关键时期，越是要加强思想政治工作。”他还主持制定了《加强和改进思想政治工作的几点意见》。此后两届上海市委都把这一指导思想贯彻在上海的工作中。１９９２年３月，上海对外宣布浦东开发新政策，几乎同时，一个规模空前的全市精神文明动员大会召开。１９９５年，市政府在明确三年经济发展、改革开放和城市建设新的奋斗目标的同时，又制订了精神文明建设的三年规划。１９９６年１２月举行的上海市委六届五次全会上，审议通过了《中共上海市委关于加强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的意见》，继续把提高市民素质和城市文明程度，列为今后１５年的战略目标。黄菊同志对过去这些年上海市委的指导思想总结道：上海一直把精神文明建设作为实施跨世纪宏伟战略目标的重要组成部分，把两个文明建设作为不可分割的有机整体，并在实际工作中一起部署、一起推进，努力推动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同步建设，同步发展。
今天，上海城市发展中还存在着大量很难解决、又是政府和群众最想解决的问题。解决这些问题既是经济工作的任务，同时也包含着精神文明的内容。因此，上海人习惯于把“菜篮子工程”叫做“民心工程”，把动迁工程叫做“爱民工程”，把“再就业工程”叫做“温暖工程”。
再就业是突出一例。上海近几年产业结构调整和国有企业改革力度之大前所未有，五年先后有８４万人下岗、待岗。同时再就业工程的成果之大也超出人们的想象，有６６万下岗、待岗职工重获就业的机会。究其原因，是因为做好了两件事：
其一在于经济本身的不断发展提供了更多的就业机会。上海六大支柱产业以及商业、信息业、金融业、旅游业等的拓展，提供了上百万个新的就业岗位；
其二就是上海市各级干部反复提到的“有情操作”。政府投入了大量的资金和人力于“再就业工程”，殚精竭虑，扶贫济困，帮助下岗职工建立新的就业意识，学习新的就业技能。先后有２００多万人，受益于同“学科学、学知识、学技术”相结合的再就业培训。这是传统意义上的“送温暖”和现代人才观念的有机结合。
１９９６年１２月，延安路高架西段通车；与它相连的延安路高架东段也在紧锣密鼓地施工，这是上海一系列变化中最新的一个。而这一工程的前奏——一次庞大的迁移更加令人感慨：２８０９户居民、２８２家单位、８４户个体商店，在两个月中全部离开这最繁华的街区。他们带走了无限的留恋，却没有一点抱怨，甚至还给动迁的组织者送上了１００多面锦旗和３００多封感谢信。
上海市的领导多次说，这些年来，百万动迁户为我们城市的经济建设作出了奉献，上班多走了多少路，多吃了多少苦，连他们的亲友也平添了许多麻烦。但他们理解政府的决策，顾全大局，这正是我们城市的精神所在。
不少动迁户说，我们作出牺牲没什么，我们感谢政府今天来给我们“送温暖”，我们也相信城市的发展会在明天给我们更多的回报。
精神文明建设不仅仅是“精神”，它也蕴含在这座城市有形的发展中
上海市博物馆新馆是上海人最引以为自豪的建筑之一：方基圆体象征天圆地方的传统寓意，古朴端庄而不掩现代文明的神韵，屹立于人民广场中轴线上。
这里是这座繁华都市的中心，用经济的眼光来看，也是上海不可多得的一块黄金宝地。人们想要在这里修建的东西太多了。商城？银行大楼？但是上海博物馆馆长马承源怎么也没想到，博物馆居然后来居上，那是１９９１年。此后，五年建设，这块寸金之地终于成了上海人追寻历史文明的去处。
如今，环绕着人民广场的一系列建筑，构成了上海新兴的文化中心：中为上海博物馆，西侧是正在兴建中的上海大剧院，不远处则是上海美术馆。
看起来，在上海，精神文明建设绝不仅仅是“精神”，它也蕴含在这座城市有形的发展中。
——上海构筑着新一代文化殿堂。１９９３年，上海电影界人士在新落成的视听一流、典雅现代的上海影城，喜洋洋地迎来了首届上海国际电影节的国际友人；１９９４年一个和暖的冬日，几代人盼望的上海大剧院夯下第一根桩，今年将建成并首演；１９９６年１２月２０日，藏书量达１３２０万册的现代化多功能的上海图书馆新馆开馆，前来办理借阅证的市民连续数日排起一条静静的长队……
着力推进地方高校４２个学科的建设计划，兴建校舍和“教师广厦工程”。
——１９９６年底，上海公共信息网、经济信息网、科技教育网等五大信息网实现联网，将为上海的社会进步及进行国际经济、文化交流提供强大手段。
——大面积开辟绿地，环城绿化带的建设给城市裹上一条绿色的绸缎。内环线和南北高架道路的花槽里植被垂披，桥柱上攀援着绿色生命。２８公里长的沪宁高速公路绿化配套与道路同步竣工。
１８０家重污染企业从市区迁出，１５０多家关停并转；投资建设了包括黄浦江上游引水工程、苏州河合流污水截流工程、垃圾处置场、城市污水处理厂等项目，洁净并保护着城市的环境。
——从简易房乔迁新居的上百万户居民有了卫生间和煤气灶，与现代都市形象格格不入的８０万只马桶、８０万只煤炉正化为历史陈迹。
这是实实在在的成果，它们拓展了城市文明的多姿多彩的内涵。
同时，自１９９５年起上海市在原拨款基础上，每年增拨专款，对市属京剧、昆剧、交响乐、芭蕾舞等七个重点文艺院团给予重点扶植；教育经费投入数亿元；环保近十年累计投资比此前增加了四倍……
城市文明建设投入的背后，有着物质文明建设的有力烘托。连续五年来，上海市国内生产总值以两位数的速度增长着，财政收入也不断增加，这支撑着上海市政府对文化设施投资的异乎寻常的增长：１９７７年至１９８５年九年中为１１２５万元，年均只有１２５万元；“七五”期间为５．３６亿元，超过了前３５年的总和；“八五”期间增至５０亿元，是“七五”的九倍。“九五”第一年则又超过了“八五”第一年。
然而还有更大的“投入”，这就是改革。经济改革的步伐已经在精神文明建设上产生强烈回响，８０年代末起，上海市拿起财政、税收、价格这些经济杠杆，把文化事业撬得转起来了。“文化经济政策”成了上海精神文明建设的新方略，并且带来巨大效应。１９８８年起，部分新闻影视单位先后实行“零承包”，享受上缴市财政所得税的全额退返，此后逐步完善为文化系统列收列支税收优惠政策。上海影城，文汇、新民、解放的大厦正是由退返资金垒砌而成；广播电视局则借助财政拨款和超创收部分全额留成的政策，自行筹款建设了东方明珠电视塔、广播电视国际新闻中心、东海影视乐园等大型文化设施。上海还成立了文化发展基金会，建立文化发展专项基金、出版基金及各类专项文化基金，十年来资助文化项目３００余项，由此诞生了一批优秀戏剧、音乐和图书。
与“政府投入”相呼应的，是广大的“社会投入”：上海宝钢集团出资１０００万元设立“上海高雅艺术奖励基金”；上海石化集团出资５００万元建立“上海精神文明建设活动奖励基金”；上海航空公司出资３００万元成立“‘三学’活动奖励基金”……企业、街道、学校、乡镇等各界积极参与，先后建起数百家社会文化基金，为上海市精神文明建设提供了有力支持。
深化改革，转换机制，为精神文明建设注入了新的活力。
一个城市走向文明的过程，既是物的变化过程，也包括人的现代化，这是一种无形的变化，更艰难但更有意义
现代化的地铁建起来了，可列车门常被话梅核卡住；上博新馆漂亮的洗手间内，有人会将卫生纸席卷而去；街头磁卡电话被拉断了线；一场集会过后，总是垃圾遍地；２．２公里长的商业街淮海路上，３６名清洁工每天清扫１４遍才能保持洁净；面积不到１平方公里的人民广场，每天需要１５０名保洁工、１００名监察员、６０００多元保洁费……
城市长高了，变美了，上海人渐渐发现，以往许多习以为常的行为其实是不文明的，日益难以容忍。最近三年，每一年上海市人大、政协会上，代表和委员们都会提出“提高市民素质”的议案。人大代表袁雪芬激动地说：“上海人要从走路开始学习文明！”上海市委副书记陈至立疾呼：“如果一个城市到处充斥垃圾、污迹、肮脏语言，怎么可能建成高度现代化的城市！”上海市长徐匡迪要求上海人真正“大”气起来：“一定要在心理上彻底扭转过来，要有真正的‘海纳百川’的气魄，树立新上海人的形象。”
一个城市走向文明的过程，既包括物的变化，也包括人的变化，人的观念、思想、言行、道德等的现代化，这是一种无形的变化，往往更艰难，但更具深远的意义。
在机关，在学校，在厂矿企业，在街头里弄，人们越来越多地谈论着这个问题。１９９５年的６月２日，上海市委机关报《解放日报》头版发表了一封读者来信，这是由许多群众来信汇编而成，其中列举了公共场所常见的不文明现象，呼吁对全市市民展开行为规范的教育。同日，上海市集中群众建议，提出“七不”规范，它包括市民最基本的社会公德和行为规范：“不随地吐痰，不乱扔垃圾，不破坏绿化，不损坏公物，不乱穿马路，不在公共场所吸烟，不说脏话粗话。”
一些“老上海”说，５０年代的学生练习本上就印有类似“七不”的要求，过了几十年，又回过头来做了。看来，只有在今天，当城市在大发展中出现新的问题时，上海人真正有了提高自身素质的紧迫感。
这种紧迫感促进政府和群众上下一心，共创文明的局面。
在政府组织大小数十场宣传的同时，沪上传媒使出各种解数呼唤上海人改变形象；公交车站的电脑报话器中增加了“七不”的内容；商店营业员的马甲上印上了“七不”；老妈妈合唱队街头唱“七不”；青年志愿者在广场讲“七不”；飞机场、火车站、船码头、进出上海的列车和飞机上播出有关“七不”的《告外地朋友书》；在中小学的试卷中，也出现了有关“七不”的试题。一些小孩回到家里指责父母的不文明行为，父母很脸红。
公安、交通、监察、卫生、环保、园林、房管等各部门都走出来了，加大了对“七不”的监督和执法力度。“七不”刚开始时，警察在街上拦住乱穿马路的行人，总有些人围上来：“算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弄得违规者满不在乎，警察反而无可奈何。数月之后，风气大变。围观者不会再说“算了”，反比警察还要严厉。文明渐渐地渗透在市民的行动中。今年秋季，有关部门对全市进行“七不”检查，发现许多长年累月的垃圾点被清除，草盛树茂、地净水清。人民广场尽管人流如潮涌，但人们自觉爱护草坪，使它常青常绿，广场上３０００多只鸽子在人群中自由飞翔。现在市民们正在讨论以立法的方式巩固“七不”成果，一个由政府有关部门和专家共同组成的“七不”立法课题组，已在紧张地工作。
社会公德的意识，也渗透到经济领域中，外地人到上海，总会在企业里看到“遵守七不规范，争创文明员工”的匾牌，会在医院看到“无烟医院”、“拒收红包”一类的告示，会在商场里感受到“文明经商”的和风细雨，对上海服务业的热情周到发出由衷的感叹，而上海人“脸难看，话难听”的印象似乎已经成了历史。
上海有个优秀营业员马桂宁，在全国知名度很高。不久前，马桂宁的百名徒弟由全国各地来沪，与师傅一起站柜台。他们到哪个柜台，哪个柜台的销售额就明显上升，形成了轰动的“马桂宁效应”，其实也就是文明经商的效应。
市场经济使邮电、航空、银行等昔日的“一统天下”出现竞争局面，商场、饭店、医院、娱乐场所现在都把门打开了，谁也没有铁饭碗。在市场上，企业形象和信誉的分量前所未有地加重了。正因此，上海市１９９４年开始将职业道德建设的主要指向集中于服务行业，１９９５年起又开展了“行业规范服务达标”活动。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以前精神文明都是党委书记、宣传干事的事，现在“规范服务”则是企业厂长、经理也亲自抓，因为这对企业的兴衰至关重要。
和“七不”一样，“行业规范服务达标”也体现了上海精神文明建设的一个基点：从老百姓最关心的事情做起，忌空务实。邮电总机“三声铃响，必有应答”，医院为病人开设保温饭箱，自来水公司开设“小郭热线”，２４小时对市民服务……诸如此类的达标活动已扩展到十个行业。“标准”不是领导，而是群众满意，有市民投诉的，就是不达标。同时，还有一个由各方面人士组成的评估网络。企业职工一次不达标下岗培训，再次不达标就除名。上海出租车行业现有５６０家公司、３．７万辆出租车，市场供大于求，竞争靠服务。连驾驶员也愿意去服务水平高的企业，司机们说，同样是出租，老百姓首先选牌子响的。老百姓挑选的标准是，雪白的座套，不宰客，丢了东西司机还会给你送回来。去年９月，一家出租车公司有六名职工被投诉，当即被公司除名。市百七店一营业员因让顾客自己换零钱，下岗接受培训。
文明经商、敬业奉献，伴随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发展，正真正成为涵盖整个社会的行为。
近几年，上海在加快改革开放步伐、建立现代企业制度大潮中，涌现出了宝钢集团总工程师曾乐、三枪集团董事长苏寿南、劳动模范包起帆、徐虎等一批先进模范。他们不仅是各行各业的标兵，而且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他们的创业精神、改革意识、市场经济的观念和艰苦奋斗的精神，是上海这座城市的灵魂所在。
这座文明的城市还在继续艰苦创业，不断地提出两个文明的新课题，不断地完善着自己。（附图片）
压题照片：上海图书馆新馆于１９９６年１２月２０日正式开馆，向读者开放面积达４万平方米，藏书量１３００万册。（本报记者屠知力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