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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说纷纭“大屋顶”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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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7-01-26
第4版(副刊)
专栏:建筑艺术大家谈

  众说纷纭“大屋顶”
近十年来的中国建筑界,“大屋顶”又成为一个让人动感情的话题。伴随着一幢幢中国式屋顶的新建筑在城市街头相继亮相,各方面议论纷起——
去年建成通车的亚洲最大规模的铁路客运枢纽——北京西站,尽管从设计施工到设备安装都采用了诸多现代化的科技手段,可其站房之上巨大中式屋顶和阁楼却并不令一些专家满意。近几年一些城市陆续建成的这种风格的建筑无一例外地遭到了类似的责难。有人戏称其为“盖大庙”,有人以“穿西装戴瓜皮帽”相讥讽……可也有人说:“为什么有的人对民族的东西就这么没有情感?建筑师为什么不能把民族风格与现代建筑结合得更好一些?”
激烈的争论令人深思:中国的建筑艺术创作到底应遵循什么样的理论?民族形式的内涵是什么?
严格地讲,“大屋顶”并不是一个准确的建筑学名词,在建筑学的概念里,房屋建筑的屋顶有平顶、坡顶之分,却无“大屋顶”之说。“大屋顶”之所以成为一个提法,还要从50年代针对学术问题的一场政治批判谈起。
50年代建国初期,有些建筑师热衷于民族风格建筑艺术创作。1954年,建筑学家梁思成在《祖国的建筑》一书中写道:“各个国家的建筑可以有同样的社会内容,但是可以各有不同的艺术上的民族形式。当然我们也许在苏联盖一所中国民族形式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大使馆,苏联也可以在中国盖一个俄罗斯民族形式的展览馆。可是我们不能无端把苏联形式的房子盖在中国,或在苏联用中国式的房屋作为他们的建筑的一般形式。建筑是在民族传统的基础上不断地发展变化着的,只有在我们被侵略,被当作半殖民地的时代,我们的城市才会有各式各样的硬搬进来的‘洋式’建筑。”
1955年3月,各报刊纷纷发表文章,强调“适用、经济,在可能条件下注意美观”的建筑方针,认为在建筑创作中推行“大屋顶”,浪费了国家建设资金。紧接着,一场针对“以梁思成为代表的资产阶级唯美主义的复古主义建筑思想”的批判在全国展开。在对学术问题的政治批判中,建筑民族形式的探索戛然而止。没有从理论上弄清建筑形式与内容、传统与革新关系的这场批判,捆缚了建筑师探索和创新的手脚。
1958年,北京建设著名的“十大建筑”,周恩来总理指出,要“古今中外,一切精华,皆为我用”。建筑思想的解放使“十大建筑”在民族形式建筑艺术创作方面进行了有益的尝试。可是,在极左思潮的冲击下,建筑创作的兴旺景象在1965年匆匆画上了句号。
改革开放给建筑艺术的繁荣带来了希望,民族形式建筑艺术的探索也显现出生机。
1988年4月28日,经市民投票,“北京八十年代十大建筑”产生,中式屋顶的北京图书馆新馆,得到了173046张选票,高居榜首;1990年的北京亚运会工程,又诞生了一大批优秀的建筑作品,国家奥林匹克体育中心的综合馆和游泳馆把民族风格的屋顶浑然融入到了现代建筑当中;北京菊儿胡同危旧房改造工程继承了中国传统建筑的精华,创造了“新四合院”这一崭新的建筑概念,它在1992年荣获“亚洲建筑师协会金质奖章”,1993年被授予联合国“世界人居奖”。
但是,现代建筑如何体现民族风格,并没有现成的答案。我国的传统建筑,以低层建筑为主,而现代施工技术的发展,使高层建筑、超高层建筑大量涌现,这些建筑要体现民族风格,又绝不能简单地理解为加个中式屋顶。事实上,不加中式屋顶也能设计出优秀的民族风格建筑作品。反观近几年有的城市不少新建筑加上去的中式屋顶就十分生硬,这使得“大屋顶”又成为一个沸沸扬扬的话题。
就在建筑师们再次为“大屋顶”争论的时候,另一种现象已现端倪。
北京繁华的王府井商业区,建设中的新东安市场已显出中式屋顶的外貌,就个体建筑的设计来说,它确有独到之处,可在北京古城的核心区域,它却是那样的不协调——从景山望去,新东安市场硕大的身躯已形成对故宫的压迫之势,距离它不远的王府饭店也有一个巨大的中式屋顶,可它的高度和体量同样也对故宫构成了威胁。
为保护古都风貌,1985年北京市颁布了市区建筑高度的控制方案,可这一法规在城市建设中屡受冲击。城市设计的缺乏,也给城市的景观造成了损失。北京美术馆十字路口,新建的民族风格的华侨大厦,其个体设计虽受到了好评,但它与中国美术馆、民航大楼却缺乏必要的呼应。建筑学家吴良镛幽默地向记者指出了不足:位于十字路口西北侧的中国美术馆的形态是“立正”,路口东北侧的民航大楼的形态是“稍息”,这两幢建筑均坐北朝南,可是路口东南角的华侨大厦却是坐东朝西,来了个“向左转”,把美术馆和民航大楼撇在了一旁,显得很不礼貌。
“有的建筑师太多地强调自己的作品了,无论在什么场合,他们都要当主角,谁也不愿当配角。”
吴良镛这样尖锐地批评道,“如果都以自我为中心,不讲城市环境的协调,什么新奇就搞什么,就像时装表演那样,岂不成了狂欢节?”
伴随着“大屋顶”近半个世纪的是非之争,也正是中国社会走向现代化的过程。今天中国的城市,并非“大屋顶”一统天下,在北京、上海、深圳等大城市,人们可以看到各种风格的现代建筑在表达着一个古老的民族走向世界的热烈渴望。人们也能看到,中国民族风格建筑艺术的探索虽然历经了挫折,却依然迈步前行。
一些专家指出,中华民族传统建筑艺术丰富多彩,尽管运用民族屋顶的手法也能创作出优秀的民族风格建筑作品,但是不能单凭一种僵化的模式来认识这门科学,否则在建筑实践中就难免南辕北辙。我国传统建筑艺术的形成与我们民族特有的审美情趣紧密相联,但也与当时的建筑材料、生产力水平有关。今天,社会生产力已得到极大的发展,各种新型建筑材料不断涌现并广泛应用,这势必导致建筑艺术的多样化。建筑艺术的探索贵在百花齐放,即使是民族形式的建筑创作也应该是多种多样的。
在世界文化日益多样化的今天,文化的个性正普遍地受到尊重与推崇,如何在现代化建设中使民族文化的血脉得以延伸,是中国的建筑师不容推卸的使命。著名华裔建筑师贝聿铭在完成北京香山饭店设计后曾发表这样的看法:“我们不能每有新建筑都往外看,中国建筑的根还在。我通过一年多探索知道,中国建筑的根还可以发芽。当然,光寻历史的根是不够的,还要现代化。有了好的根可以插枝,把新的东西,能用的东西,接到老根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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