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人的一面旗帜——随州市青苔村村民梁建国的故事 [复制链接]

第9版(读者来信)
专栏：调查汇报

　　山里人的一面旗帜
——随州市青苔村村民梁建国的故事
本报记者徐如俊
１９９６年年末，我们依照读者提供的线索，来到湖北省随州市，访问村民心目中的“活雷锋”——梁建国。
梁建国是万和镇青苔村人，今年５４岁。前些天，山里连续阴雨，青苔河水陡涨。有两个小学生过河上学时，被山洪卷进了激流之中。听到呼救声，梁建国连忙冲出家门，一边脱衣服，一边跳进水中。两个小学生脱险了，而梁建国的哮喘病愈发加重了。市委书记李文烈得知这件事，连忙派车把梁建国接到随州治疗。在医院住院治疗７天，梁建国抽空作了一场报告。病情刚刚稳定，他就悄悄地回到了村里。
为了尽快见到梁建国，我们一早就驱车从随州市区出发，在起伏的山路上行驶６０多公里，终于来到了青苔街梁建国家开的小卖部门前。
这一天，正好是青苔街的集日，梁建国开的利民商店门前站满了人。我们的来访，似乎格外引人注目，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于是，我们商定先到镇上，然后再进村子。
从镇上到村里，从本村到外村，从干部到村民，人们都亲切地称梁建国是——
　　　　　　“精神万元户”
梁建国的利民商店并不大，从事的是小本经营，卖的大部分是小食品和山里人用的生活用品，营业面积只有１２平方米。就是这么一个小商店，已向国家纳税１．３万余元，挤出３万余元用于扶贫济困……
１９８５年年初，梁建国和妻子杨子玉一起合计：现在上级号召办个体，发展乡村经济，咱得带个头。于是，他家向镇上贷款３００元，在青苔街上办起了副食品售货亭。生意越做越红火。１９９５年，因为身体原因，梁建国退掉了自己承包的５亩地，在青苔街香菇市场租了一间门面，办起了利民商店，经营副食品、小百货。
梁建国办利民商店，奉行的承诺是：“货真价实，秤准量足，热情服务，薄利多销。”这句话听起来并不新鲜。所不同的是，他那“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原则，则能体现出他的精神境界。
站在青苔街上，朝村西头的半山坡上看去，可以见到一处四合院式的房屋，这是青苔村敬老院。从１９８８年开始，村里决定将无儿无女的五保老人集中起来赡养。这里，最多时住过８位老人。现在，有的老人已经去世，弥留时仍念念不忘梁建国对他们的照顾。
从１９８９年春节起，梁建国一家每年都要把敬老院的孤寡病残老人一一接到家里吃年饭。山里人有个规矩，年三十这天是全家团聚的日子，吃年饭要把门关上，不接待外人，为的是不让“财气”被外人带走。而梁建国一家从老到小，个个都认为，五保老人孤苦零丁，需要点喜气。
敬老院离梁建国家有１．５公里山路。每年年三十这天，梁建国的妻子半夜就起床，精心制作两桌“团年饭”。弟弟、弟媳忙着收拾房子，准备桌凳。梁建国和大儿子一早就上路，需要往返两三趟，才能把老人一一接到家里。有的老人不能走路，他就和大儿子轮换背，一个也不让拉下。
８３岁的刘明珍老人不吃荤，杨子玉专门为她准备几样爱吃的素菜。１９９５年春节，盲人邱道义知道梁建国又要请他们吃年饭了，觉得年年去吃不好意思，便偷偷地躲了起来。梁建国把他找出来，又耐心说服他，然后踏着积雪，一步一步把邱道义老人背到家。
山里的“团年饭”是别有情趣的。老人来到家里后，每人一盆热水，洗脸、洗脚、理发、修面。收拾干净整洁之后，一起围到桌旁团圆。梁建国一家像孝敬自家老人一样，一一给老人敬酒奉菜。１９９６年春节，随州日报的记者闻讯赶来采访，邱道义老人高兴得不知说什么好。最后，他献了一曲《喜歌》，道出了在座老人们的心里话：“祝愿家家发财，好人平安。”
梁建国一家，在山里很有点名气。全家老少三代十人同堂，母女、父子、姐妹、婆媳相处，从来没有为一件事红过脸，年年被万和镇评为“五好家庭”。１９９１年春，梁建国的大儿子结婚。儿媳在城里做工，过门刚满３天，婆婆就带她走进敬老院，为８位老人拆洗衣被，整整忙了两天。儿媳妇不仅没有一句怨言，还把这看成是“进门第一课”。
一晃十年已经过去，当年和梁建国一起在村里带头办个体的人，有的成了几十万元户，有的固定资产已经超过百万元。而梁建国的家底与十年前差不多，３间土砌瓦盖房，用的还是几十年前置办的旧家具。他家在青苔街上开的利民商店，年进项只有七八千元左右。梁建国用这些钱，一是向国家纳税，二是扶贫帮困。有时为了进货，他还不得不去贷款。尽管如此，梁建国依然无怨无悔，他说——
　　　　　　奉献，才是人生最高价值
在青苔村，我们走进一家小院。主人王文凯正和亲戚张立忠、梁炳南一起，围着火锅边吃菜边敬酒。见我们来访，急忙起身给我们让座。
今年５７岁的张立忠，比梁建国大３岁，他俩是初中时的同学。张立忠说：“梁建国是个好人，我们这里的人都这么说。”“在学校的时候，他就年年被评为‘三好’学生。他做的好事，太多了，谁也记不清，数不清。”
那是１９５９年初秋的一天，梁建国饿着肚子走在去学校的路上。突然，他发现前面有一个人踉踉跄跄地向前挪动着步子。梁建国快步上前问：“叔叔，你怎么了？”那人告诉梁建国，他叫黄立凡，是万和镇晃山村人，从部队回来探家，钱物均在火车上被盗，从随州下车后走了３天才到万和，一路颗粮未进。梁建国见此，毫不犹豫地掏出自己仅有的５斤粮票和２元钱，塞进这位素不相识的叔叔手里。当时，这些粮票和钱是他一个星期的伙食费用，失去了它，一星期就要饿肚子、吃野菜了。
峰山村车店四组村民梁炳南说，我们这里方圆几十里，都知道青苔有个梁建国。他说：“梁建国做过的好事，我们许多人都能做。从这一点上说，他平凡。但是，许多人都能做到的好事，许多人并不自觉去做。梁建国几十年做好事，谁家有了难处，他都尽力出来帮忙。这一点，老老小小都很敬佩他。”
７０年代，山里进行国防施工，有一批解放军战士吃住在山上。梁建国和村里人上山慰问时，发现战士们吃不上新鲜蔬菜。梁建国回家一说，全家个个赞同把自家种的蔬菜挖起来，用马车拉到山上去，送给施工部队。后来，他又主动利用农闲时间，定期为部队买菜，直到施工结束。现在，他家仍保留着当年部队赠送的锦旗和战士写来的感谢信。
１９９３年，梁建国的二儿子梁洪涛应征入伍，成为北京军区某部一名战士，终于圆了梁建国一家的参军梦。儿子到部队已经第四年了，几次准备回家探亲，梁建国却回信告诉儿子：你别回来，家里一切都很好。咱们全家都要在各自的岗位上比贡献、比成绩。梁洪涛在部队没有辜负家人的期望，四次立功，三次受嘉奖，１９９５年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去年１０月，襄樊军分区领导专程赶到随州，给梁建国送去一面锦旗，感谢他为国防建设作出的贡献。１９９３年以来，梁建国作为随州市人民武装部的民兵政治教员，每年都要为民兵讲几次课。每次讲课，他都是讲自己最近做过的一件又一件事，讲人生的最高价值就是奉献，总能在民兵中间引起轰动。
梁建国依靠自己的勤劳，不断地追求，不断地奋斗，不断地奉献，唯独不求索取。几十年来，在他身上积累起来的不是可数的财富，而是无以数计的精神。有人给他做了一项统计，他已为别人做好事２３００余件，成功调解８００余起民事纠纷，使２８对夫妇破镜重圆，扶贫济困捐助３万余元，８次跳入水中舍己救人……
如今，梁建国已从一个农民，成为一名个体工商户。但他又不同于一般的个体工商户，许多农民亲切地称他为——
　　　　　　“镇邪”委员
１９９２年，随州市政协四届第二次会议召开，增补梁建国为市政协委员。从此，梁建国的“镇邪”委员的名字，就在当地传开了。
村民刘建英家的院子里，埋有周家的一座祖坟。几年来，刘家希望周家尽快把祖坟迁出，周家就是不迁。１９９３年清明节那天一早，刘建英慌慌张张跑来找梁建国说：“周家有八九个人敲着锣鼓，带着纸钱，要到我家院子里祭祖，请快想想办法。”
梁建国赶去一看，两家的人拿着家伙正准备动手。周家的人不停地放鞭炮、烧纸钱，想往院子里扔，刘家的人拿着扁担、锄头挡在门口，不让周家的人靠近院子。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围了一层又一层。梁建国到场以后，马上制止住了躁动的人群，周家的人开始后退。但刘家的人中有人说，就这样把他们放跑了，将来会不吉利。３个年轻人操起家伙，准备撵上去同周家的人拼一场，驱驱邪气。梁建国上前好说歹说把他们劝了回去。
半个月后，梁建国同镇上的干部一起，把周家的代表请到刘建英家。在梁建国的参与下，两家共同签订协议，周家同意将祖坟迁走，并同意将迁坟损坏的院墙修好。就这样，这起多年不决的纠纷画上了句号。
近几年来，山里人走出山门，经商做买卖的人越来越多，农民的生活逐步富裕起来了。另一方面，村子里的矛盾也不断产生。有的出门做生意腰缠万贯，花起钱来大手大脚，长期不顾家中妻儿老小，闹得父子不和、夫妻不睦；有的人家因为生儿生女，闹得婆媳难处，等等。遇到矛盾，村民们总乐意向梁建国求助。一位村民说，梁建国脾气好，耐得住性子。还有一位村民说，梁建国有文化，爱学法律，他用的是国家的法律、政策，讲的是山里人的道理。经他一五一十地摆出来，大家伙儿就服了。
说起“镇邪”委员的故事，村民们总是滔滔不绝。前几年，有个村子的５名青年结拜为兄弟，酗酒打架，闹得村里许多人都不敢惹，家长也不敢管。梁建国专程去过多次，一一找他们谈心，后来又同他们结为帮扶对子。现在这５名青年，有两人参了军，有两人成为民兵致富积极分子，还有一人当上了村干部。
１９９２年９月，梁建国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实现了他多年来的愿望。他说，我要用自己的余生，实践“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为人民服务中去”这句话。现在，梁建国身上已经有了１９个不拿工资的头衔，每年需要拿出２００天左右的时间义务为学校、企业和村民服务。
目前，随州市有６万多个体工商户，１３万人从事个体工商业。市工商行政管理局局长李长贵深有感触地说，通过向梁建国同志学习，改变了人们对个体工商户的看法。如今，全市涌现出了一大批先进个体工商户。
“梁建国是山里人的一面旗帜。”在我们采访结束时，市委书记李文烈表示，要动员全市干部群众向梁建国学习，为振兴随州作出贡献。（附图片）
1996年春节，梁建国为每位老人准备了一份年货，吃完“团年饭”后又一一把他们送回敬老院。
樊友刚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