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不散——香港速写 [复制链接]

第11版(台港澳)
专栏：

　　春风不散
——香港速写
本报记者卢小飞
这是个洋溢着浓郁春风的冬天。早听说去年一场寒流袭港，冻死路人若干，于是乎一行人都带足了冬衣。未料今次之冬迟迟不来，一套裙装就能对付维多利亚港湾１２月的海风。
沙滩上，几个只穿着短衣裤的孩子兴致盎然地堆着沙盘；海天连接的地方，有人影在浪里搏击；一位老者大概要做下水前的准备，身着游泳裤，赤着脚在岸边跑来跑去；一对新人被亲友簇拥着，白色礼服在海堤深处像两只鸽子分外耀眼……此情此景，与街中永远的行色匆匆的赶路人、与快道上永远的车流滚滚构成了强烈的反差。恰是这两极化的最初印象，让我们领略了这片土地的生机与活力。
香港的面积只有１０８４平方公里，因而被人称为弹丸之地。这里的天然资源并不丰富，但６００万港人凭着他们的勤劳和智慧创造了一个又一个人间奇迹。小时候看过一些香港的画片，港湾周围高楼林立，但在９０年代的新香港面前，那都算老古董了。堪为摩天大厦的中环广场周围，一片片楼群窜个儿似的比肩而立，前者据说是全球最高的混凝土结构大厦，世界十大银行总部和全球十大总商会都分布在这五光十色的楼群里。为便于俯瞰港岛的壮丽，我们乘车穿过全球最繁忙的海底隧道，于港岛的半山之中乘坐户外自动电梯攀上山顶。据导游陈先生介绍，这是目前世界上最长的室外电梯。贝聿铭先生设计的中国银行大厦在建筑的丛林中格外醒目，西边的会议展览中心正为’９７的到来加紧施工，它的玻璃幕墙据说也创造了一项世界之最。沿海岸西去，路过全球最繁忙的集装箱码头；再往前，往昔宁静的大屿岛上，正在蓬勃兴建的新机场，堪称本世纪全球最大建筑工程之一；连接新界与大屿山岛的青马大桥，号称全球最长的跨海吊桥……
目睹香港人创造的一系列世界之最，不由得连声赞叹，而它们中的多数是在香港的“过渡期”里成就的。１９９１年，香港创造了人均出口贸易额１６７４９美元的世界之最，由此进入世界十大贸易城市行列，并保持至今。近年来，每年的经济增长都保持在６％以上。那些曾经预言香港经济将由于“’９７回归”而逐渐衰落的人沉默了，一度由于缺乏信心而移民他乡的人也渐渐否定了自己过去的判断。
一次聚餐，大家议论起香港繁荣的奥秘。香港中华煤气公司的陈永坚先生说，这几年香港经济增长势头看好，港人的信心就是从这来的，它形成一股强大的引力，使得许多侨居国外的香港人动心，纷纷返回故土。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标准，在香港同样应验。“一国两制”究竟何为，赞扬也好，攻击也罢，香港的老百姓照样看事实。还有一次聚餐，我问身边曾在加拿大定居的岑女士，为什么去职回来？她说香港比加拿大好发展。这是无数香港人凭事实得出的结论，由此也可看出香港人的务实。
还是在内地刚刚改革开放的时候，听才去那里谋职的朋友说，港人管内地去的人叫“表叔”，此典出自京剧《红灯记》，当可知其戏谑之意。我曾经设想过当“表叔”的感觉，但无论在港岛九龙还是新界，几番体验均找它不到。想来，一是“表叔”的腰包渐鼓，二是港人的观念渐变。这几年，内地自费赴港旅游者逐年增多。去年头１０个月，访港游客９５４万人次，其中来自中国内地的就有１９１万人次。巴掌大的地方，一个月里凭空冒出１９万内地人，司空见惯，打车问路买东西，人们渐渐习以为常，大街上出一口京片子绝不会有什么“回头率”。倒是管理阶层中的普通话学习班如雨后春笋，着实让我们冒出些“回头率”来。如今，不少港人认识到，香港的进取除了它原有的优势以外，还有赖于搭乘了中国改革开放的便车。后者被称为比较优势，是人们在与周边“四小龙”的对比中得来的。这是港人务实的又一例。
我们居住的酒店门口有家报摊，每天早晨路过此地的上班人总习惯买几份报纸，公共汽车上、地铁里、过海渡轮上，总会看到读报的人。香港有７６家报社、６６３家杂志社、４家电视台、３家广播电台，个人拥有和收看电视的比率为全球第一，据说每人日平均阅读报纸数量也为世界之最，电子通讯设备诸如手提电话和寻呼机的人均拥有率在全球最高。科技的普及与应用，潜移默化地改变着香港地区的人口素质，改变着人们的价值观念。有次去访问九广铁路，在介绍当地传媒的时候，公关经理温美宝小姐让我们猜香港读者兴趣所在，我们多数人猜的都是赛马。漂亮的小温嘴巴一撅：“香港人留给外界的印象怎么会是这样？”她告诉我们一个权威的调查结果，读者兴趣排列依次为：本地新闻、娱乐新闻、中国新闻、世界新闻、体育消息、财经消息、潮流资讯，排在第九位的才是赛马。由此说明香港不是文化的沙漠，港人亦非经济动物，也由此可窥见当地人社会参与意识之一斑。我们在港期间，正逢推举“特区行政长官”，港人如临盛事，各类媒体大兴其优势。结果出来，董建华以高票当选，众口称赞。尽管也有些不同的声音，行政当局允许的街区内也有个把人游行集会，但观者寥寥，且对当地的社会经济秩序没有丝毫影响。相反，倒是工会、妇女和商会等民间团体组织的迎回归活动，每每应者云集，声势浩大。人心所向，任何社会的政治的势力都已无可阻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