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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架子看喜剧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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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7-03-27
第12版(舞台与屏幕)
专栏:百家艺话

  放下架子看喜剧
邵牧君
我不久前应邀参加了一次电视喜剧评奖,几天前又看到了对喜剧电影锲而不舍的“个体导演”张刚的新作《夫唱妻和》,不禁生出一些感想。
凡是研究喜剧的人必定都知道,喜剧——无论是舞台剧或影视剧,基本上可分为两大类,即高乘喜剧和通俗喜剧,或称优雅的喜剧和直率的喜剧。这两者的共同点是它们都必须有喜剧情境和喜剧性格,而不同点则在于双方使用的喜剧语言——前者主要依靠幽默机智的对白和微妙的心理感应,后者则主要利用夸张的面部表情和形体动作。前者诉诸观众的智力,而后者着眼于观众的直接反应。
从历史上看,高乘或优雅喜剧无疑比通俗或直率喜剧更受批评家的宠爱。例如,在戏剧史上,高乘喜剧不仅能进入正规剧院,供王公贵族、文人墨客欣赏,而且其剧本作为文学作品还能在文学史上占有一席之地。通俗或直率喜剧则绝大部分只能在广场或游艺场演出,大都没有文字形式的剧本,观众又都为贩夫走卒、引车卖浆者流,故而难登大雅之堂。如此相沿成习,文艺批评对通俗喜剧便自然而然地采取一种鄙视的态度。
从电影史的角度看喜剧,这种鄙视通俗或直率喜剧的批评观点则是十分荒唐的。在无声电影时期,由于技术上的局限,高乘或优雅喜剧是不可能登上银幕的。相反,同样出于技术上的原因,跳跃的、不稳定的影像给了通俗喜剧中之最通俗者——笑剧和棍棒喜剧——以最广阔的用武之地。在电影史上彪炳千秋的喜剧大师卓别林不就是以棍棒喜剧起家的吗?即便是到了有声电影时期,在喜剧上最负盛名的,如美国的鲍勃·霍普、马克斯三兄弟,法国的约克·塔蒂、布维尔等,依然没有跳出通俗喜剧的圈子。其中塔蒂的文化层次也许要高一些,但也总是少不了以滑稽步态、脑袋撞墙或四脚朝天之类来逗笑。原因很简单:普通大众爱看。且不说其他文艺门类,至少在影视范围内,忽视人民大众的审美趣味的艺术家和批评家是不受欢迎的。
某些影评人鄙视通俗喜剧可能与“笑”有关,这话需要作点解释。
喜剧是笑的艺术,没有笑就谈不上喜剧。喜剧可以分类,笑同样可以分类,譬如说,美国文艺批评家杰·埃基在论述美国无声电影喜剧时曾把笑分为四种:微笑,放声而笑,捧腹大笑和狂笑,他解释说,“微笑仅仅是莞尔而已,如果忍不住笑出声来,就成了放声而笑,捧腹大笑是怎样的笑法,大凡有过切身体会的人,都很清楚,狂笑是可以笑死人的笑。”这两个分类之间是有联系的,哪种喜剧引发哪种笑,以及哪种人接受哪种笑,这都会对如何评价不同类型的喜剧发生影响。
高乘或优雅喜剧的幽默和诙谐引发的是微笑,会心的笑,到真正开心处,也仅止于使你(轻轻地)笑出声来而已。通俗或直率喜剧讲究滑稽,希望让观众笑个痛快,捧腹大笑,笑死方休。但遗憾的是,一些有身份的或自以为有身份的人在公共场合(如电影院、放映室)是不愿意捧腹大笑,更不能失态到狂笑程度的。这种失控的笑被认为是有损“尊严”的,或意味着过于直露地表示了赞赏,故而是不可取的。这样,他们就丧失了接受这种喜剧的心理条件,于是便几乎本能地总要抑制自己去认同通俗喜剧,或甚至用鄙视这种喜剧来标榜自己的高雅脱俗。所以在这类人心目中,通俗喜剧是没有地位的,是无例外地“粗俗”、“庸俗”、“肤浅”和“廉价”的。
没有“身份感”的普通大众则不然。他们在观赏喜剧时是无所顾忌的。想怎么笑就怎么笑,愈痛快愈高兴,仅止于微笑是不过瘾的。所以他们喜欢通俗或直率喜剧远胜于高乘或优雅喜剧。我无意贬低高乘喜剧,也无意反对影评人去提高普通大众的审美趣味,让他们也去喜欢高乘喜剧。但是,我反对影评人鄙视通俗喜剧,逆普通大众之道而行之。我更想吁请影评人放下架子看喜剧,不要一听是张刚的喜剧,陈佩斯的喜剧……就蹙紧眉头,不屑一顾。就我所知,这些通俗喜剧家们的作品目录上不乏成功之作,并且他们的作品无论在城市和乡村都是非常卖座的。我们的影评人为什么不能与民同乐呢?
不过,话还得说回来。我肯定通俗或直率喜剧的意义和价值,并不等于说凡是通俗的或直率的就都是好的,不许批评的。让我感到看不下去的影视通俗喜剧目前还不少,我只是不赞成一笔抹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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