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力量对于战争力量的伟大胜利 [复制链接]

第4版()
专栏：日内瓦通讯

和平力量对于战争力量的伟大胜利
本报记者　蒋元椿　李庄
一九五四年七月二十一日，是一个具有世界历史意义的日子。清晨三点半钟，越南和老挝停战协定在旧国联大厦会议厅签字。中午十二时半，柬埔寨停战协定在同一地点签字。下午三时举行印度支那问题最后一次全体大会，通过一系列宣言、声明和其他文件。印度支那问题会议至此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持续八年的流血战争得以停止了。
日内瓦在二十日上午就格外忙碌起来，苏、中、英、法的外长们，三三两两地交叉着进行最后的商谈。专家们仔细校正各种文件的最后定本。旧国联大厦的办事人员接到通知，把一切技术准备完全办妥，以便随时能够举行全体大会。来自世界各地的记者们麇集在“记者之家”的大厅里和旧国联大厦的走廊上，不时看看手表，互相低声谈着：“到底在什么时候签字呢？”这天据说只有史密斯整天关在自己的房子里……。
不出人们的预料，会议在将要达成协议的最后一分钟出了问题，原定在二十日下午举行的全体会议，推迟到晚间，以后又推迟到二十一日清晨，而且只就越南和老挝的停战协定签了字。原定在二十一日上午十一时半举行的柬埔寨停战协定签字仪式，又被推迟到中午十二时半。原因是柬埔寨的代表又在已经同意了的问题上节外生枝，企图拒绝签字。自然，人们不约而同地把这种行径和美国代表联系起来。
二十一日下午签字事宜都已办理就绪以后，从巴黎以及全世界各地传来的消息和气氛是万众欢腾。尽管停战协定的达成和停战的实现之间还有一段时间，尽管人们还必须警惕美国的继续破坏，但不管如何，要求和平的力量又一次获得了伟大的胜利。美国在亚洲这一地区继续和扩大战争的阴谋又遭到一次严重的失败。
几天以来，人们担心的就是美国破坏会议达成协议的阴谋。杜勒斯在七月中旬跑到巴黎对英法再一次施加压力，企图以东南亚侵略集团代替印度支那停战协定，只是由于中、苏、越代表团的坚持反对，和世界舆论的强大压力，美国这个阴谋才未能实现。
其实，早在日内瓦会议开始之前，杜勒斯就曾经到巴黎玩弄同样的阴谋，而在印度支那会议七十多天的长时间中，美国从未提出过一次建设性的意见。它自始至终扮演着一个破坏者的角色。但是，美国以一己意见强加于人的时代是早已过去了，这表现在它虽然能够迫使它的追随者破裂了朝鲜问题的商谈，但未能阻止印度支那停战的实现。历史是朝着美国“实力政策”相反的方向发展的。
日内瓦会议在四月二十六日开幕，开始讨论朝鲜问题。四月二十七日，苏联外长莫洛托夫就和皮杜尔商谈印度支那问题会议的成员问题；皮杜尔按照杜勒斯的指示，企图不让越南民主共和国的代表出席会议。皮杜尔这个无理要求拖延了印度支那问题讨论的开始，一直到五月三日法国国民议会辩论印度支那问题的前夕，皮杜尔才放弃了这个无理主张，会议从而在成员问题上达成了协议。但是在拉尼埃政府取得法国国民议会的信任票以后，皮杜尔又将原定在五月七日开始举行的印度支那问题会议推迟了一天。
五月三日，杜勒斯由于无论在朝鲜问题或是印度支那问题上都无法操纵会议的进展，羞惭地离开了日内瓦，但是他给皮杜尔留下了指示，要求皮杜尔继续支持美国的破坏政策。以后的事实表明，皮杜尔忠实地执行了杜勒斯的这一指示。
五月八日日内瓦会议开始讨论印度支那问题，越南民主共和国代理外长范文同在会上发表声明，要求寮国和高棉抗战政府的代表出席会议，参加讨论。但是这个合理的主张遭到了美国和法国代表团的拒绝。同一天，皮杜尔提出了一个解决印度支那问题的方案，这个方案只谈到军事问题，撇开政治问题不谈，完全忽视了印度支那人民对于民族独立和民主自由的正当要求。而且在这个军事停战方案中，皮杜尔不顾印度支那的军事现实，俨然以胜利者自居，提出了等于要印度支那人民投降的条件。皮杜尔这种态度激起了舆论的愤慨。英国的“观察家报”认为，皮杜尔在这一天的发言中所采取的是“挑衅的态度”，并且指出皮杜尔“期望日内瓦会议将证明谈判是无用的——因而两星期前被拒绝的联合干涉还是必要的”。
和法国的态度相反，范文同在五月十日提出了一个全面的公平合理的建议，这个建议包含了印度支那问题的政治解决和军事解决，它不仅符合印度支那人民要求民族独立、民主自由的愿望，而且照顾到了法国在印度支那的文化上和经济上的利益。范文同的建议得到了中、苏两国代表团的支持。各国舆论也普遍认为范文同的建议可以作为谈判的基础。这个建议特别在法国获得了良好的印象。
但是追随美国的法国代表团在范文同提出建议以后，立即宣布加以拒绝。杜勒斯也在五月十一日在华盛顿宣称，范文同的建议是完全不能接受的。杜勒斯并且对皮杜尔施加压力，强迫他违反法国舆论的要求，继续跟着美国走。
皮杜尔的态度在法国人民中间引起了极大的愤怒。法国国民议会再次展开对印度支那问题的辩论；拉尼埃政府又遇到了危机。法国代表团这才不得不改口说，它“并未拒绝越盟的建议”。但是当拉尼埃政府在五月十三日晚以仅仅两票多数勉强获得信任以后，法国代表团就故态复萌，仍然没有对会议进展表示应有的诚意。
五月十四日，苏联外长莫洛托夫为了推动会议的进展，对范文同的建议提出了两点补充建议：
（一）组织中立国委员会协助和监督停战协议的实施；（二）与会各国共同保证停战协议的实施。莫洛托夫的建议被公认为是会议的重要发展，因而得到了普遍的欢迎。
由于越、苏、中三国的主动的努力创造了会议进入具体协商的条件，因而从五月十七日起会议采取了限制性会议的形式。
但是美国和法国主战派这时所积极进行的却不是谋求协议，而是为继续和扩大印度支那战争准备条件。拉尼埃政府在度过倒阁危机之后，立即要求大规模增援印度支那，征召新兵，扩充兵员，同时在美国和法国之间进行了关于美国直接干涉印度支那战争的条件的谈判。在美国主持之下，关于组织东南亚侵略集团的谈判也在华盛顿加紧进行。美国还指使泰国向联合国安全理事会提出调查印度支那问题的要求，为再次利用联合国名义干涉印度支那战争进行准备。
这一连串阴谋活动反映在日内瓦会议上，就是美国和法国主战派在限制性会议上对于越、苏、中三国谋求协议的努力顽固地采取拒绝协商的态度。
在五月十七日的第一次限制性会议上，美、法代表团固执地要求以皮杜尔的方案为讨论基础，拒绝讨论政治问题。直到最后，它们才同意了莫洛托夫的建议，即将范文同的方案与皮杜尔的方案合并讨论；不仅讨论军事停战，而且讨论政治解决，首先讨论军事停战。但是在第二次和第三次限制性会议上，美、法代表团却又节外生枝，要求首先按照皮杜尔的方案单独处理寮国和高棉的问题，因而使会议限于废时无益的争论之中。只是在这种无理要求遭到越、苏、中三国代表的严正驳斥之后，美、法、英等国代表团才在五月二十一日第四次限制性会议上接受了莫洛托夫所提出的讨论程序和有关军事停战的五点建议。
苏联代表团为了推动谈判的进展，在五月二十四日第五次限制性会议上建议印度支那停战有关各方建立直接接触。但是法国代表团未予接受。在同一天，范文同又就在印度支那全境早日同时停止敌对行动提出了具体建议。第二天，苏联代表团又补充英国代表团的建议，建议为迅速并同时在印度支那停止敌对行动，双方司令部代表除应立即在日内瓦会晤外，并应在当地建立直接接触。但是美国和法国代表团却重弹首先在寮国和高棉停止敌对行动的老调，反对在印度支那全境同时停火的原则，因而使协议未能达成。
五月二十七日，周恩来外长提出了关于在印度支那停止敌对行动的基本原则的六点建议，这六点建议以后成为会议讨论的基础，因而推动了会议的进展。
由于越、苏、中三国的努力，同时由于法国国民议会又将举行关于印度支那问题的辩论，法国代表团迫于舆论的压力，不能不表示某些愿意谈判的姿态，因此在五月二十九日第八次限制性会议上终于获得了自会议开始以来的第一个协议。这个协议规定：双方司令部应立即在日内瓦和当地接触，研究停止敌对行动以后双方军队的部署问题；此项研究应从在越南的重新集结地区问题开始。在通过这项协议时，美国代表团彻底暴露了它阻挠达成任何协议的丑恶意图。美国代表史密斯公然宣称：美国对这一协议中所规定的原则“既不接受也不反对”。美国的这种态度甚至在西方国家的代表团中间也引起了不满。
根据这一项协议，越、法双方司令部的代表从六月二日起在日内瓦开始会谈。但是由于法国方面的拖延，双方司令部在印度支那当地的接触直到七月四日方才开始。
从五月三十一日起，会议开始讨论停战监察问题。越、苏、中三国代表团就停战监察的两种机构——由交战双方组成的联合委员会和中立国监察委员会——的组织成员、相互关系等问题提出了具体的、合理的意见。但是美法代表团却竭力进行阻挠。美国像在朝鲜的自由选举的国际监察问题上一样，以所谓共产主义国家不是中立国这种荒唐的理由，反对波兰和捷克斯洛伐克参加中立国监察委员会。美、法、英等代表团并且要求将联合委员会隶属于中立国监察委员会。由于美、法等代表团坚持这种无理主张，以致限制性会议一直到六月四日仍然进展很少。因此，根据莫洛托夫的建议，会议决定自六月八日起举行全体会议。
与美法代表团阻挠会议进展同时，法国人民对于以皮杜尔为首的法国代表团奉行美国的政策越来越感到愤怒。在六月一日和二日，法国国民议会关于印度支那问题的辩论中，拉尼埃政府遭到了尖锐的抨击。各党派的议员纷纷要求拉尼埃政府下台，改变法国代表团在日内瓦会议上的政策，使印度支那问题得到光荣的和平解决。成百成千的法国人民代表团涌到日内瓦来，表示他们的意志。
为了向法国舆论遮掩法国代表团追随美国阻挠谈判的真相，皮杜尔在六月八日的全体会议上企图把到当时为止会议所取得的某些成就全都归功于自己，可是他并没有提出任何新的东西来推动会议的进展，同时避而不谈政治解决。在六月八日到十日的三天全体会议上，越、苏、中三国代表团指出了会议已经取得的成就和仍然存在的分歧，并就解决这些分歧的办法提出了具体的建设性的意见。三国外长在发言中强烈谴责了美国所进行的扩大印度支那战争、阻挠会议进展的阴谋，并且指出了法国主战派追随美国的战争政策，是不符合于法国人民的利益的。
皮杜尔的伪装被揭穿了，法国人民对叛卖他们的利益的拉尼埃政府的不满达到了顶点。六月十二日，拉尼埃政府在国民议会中面临了自日内瓦会议开始以来的第三次信任投票。这一次拉尼埃政府没有能够逃过法国人民的惩罚，在信任投票中遭到失败，终于被迫辞职。孟戴斯—弗朗斯表示了努力实现印度支那和平的意愿，得以迅速组成新的内阁。
六月中旬的最初几天，日内瓦会议临到紧要关头。美国原拟在这个时候彻底破裂关于朝鲜问题的谈判，并利用拉尼埃内阁倒台的机会，尽可能把印度支那问题的谈判搞垮，至少也要造成“一个无限期的休会”。
在美国和它的追随者在六月十五日破裂朝鲜问题谈判的前后几天，西方报纸上出现了连篇累牍的悲观论调，它们企图使人们相信“和共产党达成任何协议是不可能的”。
大家知道，在这以前的两周，会议关于监察问题的讨论中，与会各国都承认为了稳定印度支那的停战，必须成立由交战双方代表组成的联合委员会和由中立国组成的监察委员会。但关于上述委员会的职权，中立国监察委员会的成员，和表决程序，始终未能达成必要的协议。苏联代表团在六月十四日就上述委员会的组成、职权范围、一般规则和国际保证等问题提出的明确合理的意见，给监察问题的解决提供了良好的基础。如果查对一下会议的记录，人们就会发现九国会议关于停战监察问题的协议，是以苏联代表团六月十四日的建议为基础达成的。
苏联代表团的建议获得中国代表团和越南代表团的全力支持。中国代表团并在会议上指出，某些代表团对于各方意见中的相同点不感兴趣，对于许多差异点却尽量扩大，甚至有意造成一种人为的僵局，为某种企图制造借口。中国代表团表示仍愿继续努力寻求方法克服困难，以便尽快达成协议。
在十六日的限制性会议上，苏联、中国、越南民主共和国代表团提出的三个建议，进一步挫折了那些想使会议草草休会的人们的阴谋。
为了打破对方借口老挝、柬埔寨问题“特殊”，而阻挠解决整个印度支那问题的阴谋，中国代表团在十六日会议上提出了解决老挝和柬埔寨问题的建议，希望交战双方司令部代表迅速就有关在老挝和柬埔寨境内停止敌对行动问题在日内瓦并在当地开始进行直接谈判。
在十六日会议上，越南民主共和国代表团提出了解决印度支那政治问题的建议，这个建议表达了建立印度支那持久和平、维护印度支那人民的民族权利、恢复越南的统一和照顾法国在印度支那的经济与文化利益的原则，它是合情合理与实事求是的。
为了迅速解决关于停战监察问题，苏联代表团又在同一次会议上就中立国监察委员会的成员问题提出新的建议。苏联代表团提出了包括五个成员国和包括三个成员国的两个方案，希望会议就两个方案之一达成协议。
全世界的舆论（包括某些右派报纸）一致称赞苏、中、越代表团在十六日会议上所作的重大努力。中国代表团关于老挝、柬埔寨问题的建议，更引起全世界人民的重视。法国“人道报”说，这些建议“给那些借口朝鲜问题辩论破裂从而宣布印度支那问题讨论将进入死胡同的人们一个响亮的否定”。“世界报”说，这些建议使会议“令人满意的复苏……排斥了任何休会的倾向”。“法兰西晚报”说，这些建议使“会议有了新的起点”。“解放报”说，“可望看到皮杜尔就老挝和柬埔寨问题所引起的困难将得到解决”。英国、瑞士等国的报纸和许多亚洲国家的报纸，都把这些建议看成是“会议成功的希望”。
但是尽管这些建议被多数代表团称为“富有建设性和协商精神”，尽管主要当事者的法国、老挝、柬埔寨代表都认为“没有可以反对之点”，尽管史密斯也曾在十六日会议上表示“许多地方是可以同意的”，但在十八日会议上美国代表罗伯逊却出尔反尔，公开表示这个建议是“不能接受的”。十八日，史密斯借故从日内瓦跑到伯尔尼，而由罗伯逊领导美国代表团，十分明显，这种“自食前言”的作法，是一种预先安排的步骤，是美国破坏会议达成协议的罪恶的“策略”。“纽约先驱论坛报”供认：“美国官员正在考虑，如何能使这个讨论远东问题的会议中断，而尽可能把责任推在俄国人身上”。
美国的破坏活动并未能达到预期的目的。在十八日会议上，中国代表团指出，罗伯逊这样出尔反尔是想挑起争论，使协议不能达成。中国代表团表示对付这种挑战并不困难，但中国宁愿致力于求得和解，以期在原则上达成协议。苏联代表团和越南民主共和国代表团也对美国的破坏行为提出正义的谴责，同时指出中国代表团的建议考虑到了各方面的意见，完全符合老挝和柬埔寨的实际情况，因此应该以这个建议为基础达成协议。
中、苏、越代表团的努力，在十九日得到初步的结果。在这一天，与会各国以中国代表团的建议为基础，达成了关于停止在柬埔寨和老挝的敌对行动问题的协议。当然和五月二十九日通过停止越南敌对行动协议的时候一样，美国代表又对这次协议提出“保留”，并公开表示要对将来提交会议的双方司令部的建议保留接受与否的“权利”。
从六月下旬到七月上旬，五大国外长暂时离开日内瓦，而由外长助理继续举行限制性会议，讨论停战监察等问题。同时双方军事代表在日内瓦加紧进行关于停止敌对行动问题的讨论，并在当地陆续开始直接的谈判。人们知道，阻止双方进行直接谈判原是美国破坏会议的重要手段之一，它企图永远把会议置于它的直接控制之下，使会议不能达成任何协议。但是由于中、苏、越代表团的坚持努力，和英、法代表团逐渐采取了积极态度，会议得以日益摆脱美国的影响。事实证明，专家们在日内瓦和在当地进行的直接谈判对整个问题的发展作了重要的贡献。
七月十日前后，苏、中、英、法的外长们先后回到日内瓦，采取个别接触的形式，开始了最后阶段的紧张的会谈，每日取得或多或少的进展。日内瓦充满审慎的乐观空气。人们都已看到，会议朝这种方向发展下去，迅速达成协议是可能的。当然，这种情况立即引起了美国好战集团的焦虑，因为达成协议的前景完全和它们的根本政策背道而驰。七月十三日，杜勒斯匆匆飞到巴黎和英法外长举行了片面会谈。据西方报纸透露，杜勒斯在会谈中一再对英法外长施加压力，迫使他们同意组织东南亚侵略集团，并阴谋将保大和老挝、柬埔寨两国包罗进去，作为美国进一步在东南亚发动侵略的基地。这样，日内瓦有好几天被投下一种阴沉的空气。
现在会议击破美国在最后一分钟的阻挠和破坏，终于就恢复印度支那和平问题达成全面的协议。持续八年的战争可以停止了，印度支那人民的和平生活时期将要开始了，法国士兵有可能和他们的家人团聚了。这是全世界爱好和平人民的胜利，是苏、中、越和平外交政策的胜利，是协商精神的胜利。这次胜利再一次雄辩地说明了一个真理，只要全世界的进步力量把维护和平的事业担当起来，那么战争挑拨者的阴谋就能被击败，国际紧张局势就能进一步趋于缓和，世界的和平事业就能持久和巩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