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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家乡海蛎子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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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7-06-10
第12版(副刊)
专栏:域外散记

  难忘家乡海蛎子
刘元举
在杜塞尔多夫曾几次与德国朋友一起进餐,而真正领略他们吃的风采的是在布鲁塞尔的那一处烧烤自助餐。
这是位于布鲁塞尔郊外大森林边上的一处墨西哥人开的自助餐馆。平顶小木屋半遮半掩,门口的灯光挺含蓄地透过一排大树的枝叶飘洒到了公路边上。店面质朴无华,店外的环境清幽极了。
台面上摆放着各种拼盘,有新鲜蔬菜,有海鲜,也有肉类。与国内这种自助餐相比,肉类的区别最为明显。国内的肉一般都是切成薄片,便于涮或烤;而这里的肉则是切成挺厚的块状。高鼻子蓝眼睛的欧洲人手里持有一种挺长的钢钎,木柄,把这种厚实的肉块串成一长串,然后拿到烤炉上烧烤,肉被火苗烤得发出一股嗞嗞啦啦的声音。我们中国人见了这种烤法免不了也要弄上一串试试。但是,且慢!翻译早就告诉我们不可如此这般。吃这顿自助餐我们每人收费标准是30美金。就是说相当于人民币二百五六十元。如果不好好算计一下,那么就要吃亏了。我们中国人的肚子一般情况下,有一串那种烤肉就差不多解决问题了,再想吃也吃不下了。而一串烤肉的价钱在这里顶多2美元。所以,我们一落座,就统统奔向一个目标,那就是生蚝。因为到这里来,只有吃生蚝才不至于亏本,一个生蚝1美元,吃上30个生蚝就够本了。
让我大失所望的就是这种生蚝。真没想到,所谓生蚝,就是海蛎子。我出生于渤海湾边,对于这种东西是再熟悉不过了。小时候赶海,手里拿着一个炉钩子,在布满蛎壳的礁石上往下刨着。有时候我们带上一块饼子,饿了就将刨下的海蛎子壳敲碎,喝一口流淌的鲜汁,然后才叼上腥鲜的海蛎子肉就着大饼子啃上几口。那时候,满海滩有的是牡蛎,这是最不值钱的东西,这几年即使贵了许多,也不曾想会贵到这个份上——一个1美元。或许欧洲的海蛎子与我们那儿的不是一个味儿?
叫生蚝的那种东西有半个壳托着,摆放在一个长方形的大瓷托盘里。我注意到了,不光我们这些亚洲人过来往盘子里划拉,欧洲人也过来划拉,最少的一次也要划拉个五六个。只一会儿,那一个大白瓷盘就光光地见了底儿。
我坐回位子,想好好地品一品欧洲的生蚝与我们家乡的海蛎子究竟有何区别。第一口的口感很特别,肉质细软而嫩生,但是,吃过两个之后,就满口大连的海蛎子味了。再吃,我就感到没有什么味道了,比我们家乡的海蛎子味道差多了。瞅一眼我的同行们,他们将吃过的蛎壳放在一边摆着,他们一定是在心里边算计着已经吃了几美元了,够不够本儿。
墨西哥老板也够悭吝的,盘子里的生蚝光了,他们故意慢些上,而再上时,竟早有人候在那里了,三下五除二的速度,又光了。我注意了欧洲人吃生蚝也是一口一个,他们的嘴比我们大得多,他们吃完那蚝肉还要吸溜一下壳里的汁,肯定比我们吃得贪婪。他们是否每吃一个时,也在算计美元呢?
我注意到了与我们相邻的一桌是一家三口人。儿子大约有十岁吧。他们一家人从坐下来后就一直在吃,他们几乎不说什么。我们这边的同胞倒是中国式的吃法,边吃边侃,而且全拣那种有意思的话题。
在我们边说边笑的时候,我仍然不时地观察着旁边座位的那一家人。他们每人已经吃下了一串烤肉,每人也吃下了一盘生蚝,还有一盘盘蔬菜,就在我们把时间大都扔在说话上的时候,人家一直不失时机地吃着。他们吃完这些东西还没有饱的意思,特别是那个小男孩还起身去弄回来一盘面点,又端了一盘冰淇淋。望着他们和刚进来时一样那种大口地甜甜的吃相,我不禁感到惊讶:他们何以有如此好的胃口?
面点我是吃不下了,冰淇淋吗,有心想吃可肚子没有地方了,即便是最对我胃口的生蚝,我统共也就吃了二十来个吧。肯定是不够本钱的。但是,当时也确实再没有多余的胃口了。因为我特别想就着那种玉米面的大饼子啃,而且最好那饼子是凉的是硬的,这样一口啃上去才能啃得过瘾,嚼起来,也才能有味道。那是我永远难忘的童年的味道,在这异国他乡抢吃生蚝,并且与美元紧紧相联时,我愈发难忘那家乡的海湾与家乡的海蛎子。那味道只有就着玉米面大饼子吞咽时,才会浓烈,才会隽永,才会充满诗的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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